玉姐緩過色彩來，晚間又繳一次功課，這倒是用心書就，蘇先生方歡樂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玉姐既得仆，秀英也冷眼看著，見她們皆未偷懶，自家身上卻有些乏力，便囑李媽媽好生看顧。又有林老安人相勸：“萬事皆冇你身子要緊，孫半子不幾年便要歸宗，你便是人家媳婦，他也要立起來纔是。你當要多生幾個兒子纔是。”

一問，王媽媽果指著矮個兒道：“這個叫二妮，因家中冇兄弟，老子死了，族裡將她與她娘賣了，也會做些針線，也略識三五個字兒。”她知秀英與素姐分歧，故而不把二妮往非常不幸裡說，隻說二妮能做活，實誠。

玉姐得令，不聲不響外門外去，朵兒忙跟上了，玉姐忽地轉頭，對秀英道：“娘，你多安息，不要累著了。”

秀英與林老安人一對眼兒，皆思：這是好，親族一絲情分兒也無，恰好養來與我玉姐使喚。已有個朵兒雖則聽話，倒是憨笨，這兩個看著聰明些兒，又長上幾歲，正得用。秀英便考兩人幾個字，又令繡幾針，曉得二妮還會燒火下廚，便道：“過幾日再試罷。”

玉姐又“哦”了一聲，慢吞吞趴下繡墩來站好。秀英有力笑道：“昔日調皮，本日又來搗蛋。你書可有了？字也有了？還不去做功課。”

說話間玉姐亦至，秀英指兩人與玉姐道：“看看喜好不喜好？”

秀英手裡捏個帕子，正托著蜜漬梅子吃哩，聞得此言，帕子也不放下，順口道：“你阿婆都冇你話多哩。”

捧硯道：“老安人說哩，娘子有了身子，不好見這些凶器，叫都收往庫裡。姑爺使我領人搬哩。”

不料朵兒得了玉姐叮嚀，不把玉姐事說與人聽，急得哭了還是點頭。程謙目瞪口呆之餘，便往問李媽媽。李媽媽道：“姐兒並未曾出門，家中也冇來外人，止姐兒往娘子房裡看了娘子一回，也是高歡暢興去。”程謙心道，既是高歡暢興去，就是返來不高興了。

捧硯道：“實是與餘大戶說得投機，餘大戶家大郎又與姑爺說話，還說常來往哩。娘子不信，儘管往餘家問。”

見玉姐過來，捧硯站住了，垂手道：“大姐兒可好？”

秀英有孕實是程家一大喪事，便是玉姐，亦因年初與念郎好打一架，也知家中不成無男丁。故而玉姐歡歡樂喜往秀英處奔，未及近身，小喜便伸開胳膊將她抱起：“大姐兒要有兄弟了，可不敢往娘子身上倚。”

便叫兩個女孩兒上前叩首。秀英道：“都起來我看看，小喜去把大姐兒叫來。”秀英看時，兩個女孩兒公然非常劃一，生得眉清目秀，各一身青布衣裙，鴉色鞋子。秀英道：“把手伸來我瞧。”兩人聽話端的把手伸出來，秀英見略矮些阿誰手上，有掌上些繭子指頭上亦有些，略高些阿誰止指上有薄薄繭子。肚裡一想，便知矮個兒是做度日計，高個兒隻怕識字又會操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