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想出奏對之言來了,方緩緩放動手中急報,安閒對曰:“官家,這也不算太難。天朝對胡虜,除非厲兵秣馬,蓄數年及至數十年之力,不然不敷以反擊取勝。多數是堅壁清野,防備罷了。現在朝廷多事,有力反擊,隻能戍守。如果戍守,邊將足用。”
九哥與李長澤等人聽了,又添一樁苦衷。諸人皆知太皇太後大病一場,便不如前,便是好好兒養著,也不定能活幾日,實是存亡有命。若好生扶養著崩了,也還罷了,若儉省而後崩,恐有人說是非,聽著也不好聽,又恐亂民氣。九哥將手兒一揮,對於向平道:“說與大姐,我曉得了。”於向平不敢再留,發展數步,方回身趨出。
縱是那一等覺著這官家是好人,也要歎一句:“真是邪了門兒了!明顯是既不豪侈也不好色,未曾昏聵枉殺忠良,怎地偏叫他遇著這等事了?”也有初時說這官家好,現在又轉了心機說:“許是端的分歧適哩。”
李長澤嘲道:“端的禍兮福所依了。”九哥也笑一下,又斂容,道:“如此,便令他們當場征青壯,死守罷了。”又思陳熙久北方,便喚他來問及北方之事。陳熙亦知無不言,直言北方兼併之事有之,然北人大多樸素,豪強之族亦不非常剝削耕戶,相互也算相安無事。
九哥道:“好有南邊,不然我也無計可施了。”
九哥卻想,有這幾樣應對之策,這一回庶可安然度過。隻求上天與些雨水,好救其間黎庶。
陳熙尚未到時,玉姐已使於向平往紫宸殿裡求見,言明太皇太後欲行儉仆之事。於向平看著宰相側,一字不敢多言,原模原樣兒學了,末端傳玉姐話兒:“太皇太後年齡已高,若省出個好歹來,非社稷之福。”
見著朱清,張口喚一聲:“二叔。”又閉了嘴。朱清笑道:“叫了十幾年,現在再叫一聲兒,又怎?”
九哥火熏火燎,一麵令人北上偵知敵情,一麵命北方邊城恪守,一麵又思是否須調陳熙北上,又要想自那邊擠出這一筆賦稅來好供應雄師。正於紫宸殿裡與李長澤等人商討,李長澤建言:“何不宣陳熙來?他久北方,當知其真假。”
太皇太後於先帝朝豪侈吃苦數十年,及九哥即位,亦未曾短了她一針一線,非止玉姐,便是淑太妃等人眼內,太皇太後也是個不喜儉仆之人。且太皇太後自上回病倒,病癒後便是話也懶待說、步也懶待走,竟日隻慈壽殿裡看小輩兒說話。本日忽地開口,說又是儉省之事,無怪玉姐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