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鄰居內卻有些不忿之人,諸人皆是鄰裡,平素昂首見低頭見,但是見鄰對程謙這個贅婿與旁人分歧,不由極不平氣。世人提及一個妒字,便要賴到女人頭上,連這個字,都要寫做女字旁,實不知這男人妒起來,比女人要狠上千麵倍。
先是柳家柳三郎拎隻酒壺,先敬仆人家,次便與程謙舉杯:“平日不常見姐夫,今借主簿酒,我與姐夫喝幾盅。”
紀主簿初見程謙,幾近冇回過神來,程謙於今二十餘歲,尚未蓄鬚,麵如冠玉唇若塗朱,生得劍眉星目,江州附近男人膚色都不甚黑,程謙生得特彆好,且身玉立,站一班街坊裡,真真鶴立雞群。紀主簿一看這班鄰居,旁人是矮矮、老老,辭吐也不如。兼程謙又識樂律,一手投壺絕技,劃拳行令等等竟無一不通。
小廝見老媽媽並不禁止,堆起個笑容兒來問了一句:“媽媽好。”方咳嗽一聲,講了起來:“外頭郎君們,與咱家郎君喝得高興哩,都與郎君投機,”把頭一低,擠了擠眼睛,“見了唱都不敢抬眼看,看一眼唱,還要看一眼後堂――都怕自家娘子……”
男人這裡,已改了客氣稱呼,年紀相仿稱兄弟,紀主簿已管柳家四十餘歲那位老墨客叫起“老丈”來了。諸鄰當中,紀主簿喜程謙。
紀主簿可貴被娘子誇獎,也捋著蓄髯毛一笑。
紀家一兒一女宴前都叫來見過街坊認人,眼下雖已不席上,另有很多娘子都誇他們。何氏聽得高興,又服膺取與丈夫所議之事,且見秀英生得姣美,兼說話痛並不怯場,各述來源畢,又為林氏引見――極對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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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厚德巷裡終究搬來了一個官兒,官雖不大,倒是現管,他既宴客,眾街坊便都與他做臉,個個把做客衣裳穿起來,女人們把頂好金飾插戴上,整整齊齊過來赴宴。
程秀英也喜好何氏。這何氏三十高低年紀,長得不俊不醜,個頭不高不矮,看著就是個平凡人。邊幅雖淺顯些,倒是個爽人,說話略帶些西麵口音,卻咬字清楚,聽得人神清氣爽。她知這紀家之事,紀家娘子頗短長,暗合程秀英脾氣。
紀家小廝晃晃手裡酒壺,拔開蓋一看,見底了,放到一旁一張高幾上,見高幾上已有五個空壺,向中間人說一聲:“我去廚下灌酒。”一手勾著三隻空壺,搖搖擺晃去了廚下。
紀主簿暗想一回,道:“這話有事理。”
眾女眼神四飄,一見便是秀英。何氏道:“妹子生得好,怪道你家郎君心疼。老貨,說與程家郎君,他娘子我這裡,我看顧著,好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