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來到廬陵王府,見我安然無恙,頓時抱住我大哭起來。她說,她便曉得朱家的女兒一個個都過不了安生日子,婚姻不諧,削髮也就罷了,不想連削髮也能獲咎貴戚,恰好我又冇有姑母的智謀膽識,這該如何是好?
當天深夜,觀中起了大火。我被濃煙燻倒,不省人事。待醒來時,卻見一中年女子正坐在床沿傾身望著我。這不是我的房間,也不是我的道觀。麵前女子似曾瞭解,我想了好一會兒,方開口喚道,銀杏姑姑。
挑中了誰?
未幾日,啟章進宮探病,提起髙朠對女兒的不公和蕭瑟。我感喟,佳耦之間,由他們本身去好了,哥哥這又何必——
今後今後,高朗便經常隨我遊河,世人散儘,隻要他日日送我回道觀。他老是在道門外數丈停下腳步,見禮目送我回觀。久而久之,我的心竟也不敷起來。這一日,我挽留他,公子何不出去歇歇腳?
銀杏姑姑說,我的房門被人從內裡鎖死,若不是她派人將我救出,我必葬身火海。她又問,你可知本身獲咎了甚麼人,竟惹來如此殺身之禍?
我呆了,連疼痛也覺不出。我單身回了順陽大長公主府,我問母親,父親真的是通姦弑君的逆賊麼?
自先帝去後,我日趨病重。啟卉不過是我的堂侄女,我也偶然去對付她。她哭了一會兒,見我無語,隻得悻悻而退。
我苦笑,老模樣。天子有些日子冇來了,邇來在忙些甚麼?
那一日,我飲過藥正籌辦安息,啟章進宮來奉告我,他派人燒了仁和屯外的那座道觀。
啟章說,我兒自幼未曾受過甚麼委曲,與其將來被廢,不如先廢了他!太後現有親生兒子在,那纔是我們啟家的嫡親骨肉,髙朠算得甚麼?!
母親擦了眼淚,何事?
我一時摸不著腦筋,哥哥為何要去燒一座道觀?
我遊移,如此,是不是過分率性?
髙朠說,汴城尹出缺,百官薦了人上來,朕正在遴選。
我這才明白。兩個寵妃一死一逐,你讓天子還如何寵幸宮中的女子?一個道姑罷了,哥哥竟連一個民女也容不下麼?
我感喟,天子向來對母舅恭敬,哥哥很會給天子安罪名。
我曉得,他想立我們的親生兒子高朎為太子。但是他曉得本身得國不正,高朎隻要十二歲,又素無功勞,恐彈壓不住群臣。而髙朠當時已二十四歲,很有令名,又娶了我的內侄女啟卉為妻。於承閏年間的酷烈以後,躬行仁政,國政庶幾可平,江山或可千秋萬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