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地彆過甚去,嘲笑道:“姑姑還冇想明白麼?陛下這是要――廢後!”
我深吸一口氣,合目道:“姑姑,當初曾娥出事的時候,我與皇後早將四蒲月間的內起居細細看過,底子就冇有曾娥承幸的記錄。”
南廂中炭火暢旺,又與芳馨說了好久的話,不覺炎熱焦渴。轉目睹小紅木幾上早已涼透的綠茶,忙端了起來。茶盞與碟子相碰,收回叮叮輕響,碧綠的茶湯在燈下浮光泛動,幾乎濺了出來。此時我方覺左手似是完整不聽使喚,隻得重重將青白瓷盞頓在小幾上。青白釉如玉的光芒,映出我現在不成粉飾的惶恐雙目。廢後――這一日畢竟是來了。
當年天子還隻是一個初登帝位的少年,徒有職位而權勢甚微,還要依托驍王黨的老將鎮守邊疆。時價廢驍王造反事敗,天子不但冇有窮究,反而娶武英伯次女裘氏為後。現在時移境遷,天子羽翼飽滿,約莫不再需求那些老將了。清理驍王黨,隻是遲來十年,畢竟逃脫不掉。從廢後始,恐怕前朝也將風波不竭了。
聽她問起這個,我反倒安然:“我自問進宮後,一貫循分守己。即使皇後恩寵頗盛,也從不恃寵生驕,更未曾蓄意讒諂過誰。留下也好,逐出宮去也罷,我心中無愧,自也無甚可駭。”
【第二十二節 無中生有】
我捏捏他的小手道:“陛下不但是殿下的父皇,還是全天下的君父,身係江山社稷的萬千人事。殿下要多多諒解纔好。”
我收起麵前的字帖,一麵將筆在梅青釉三足筆洗中洗淨,一麵道:“我要和姑姑說的事情,恐怕不日就要應驗。”因而請她坐下,將剛纔錦素所言轉述一遍。
錦素看紅芯領著眾丫頭出了南廂,俄然似笑非笑道:“提及書,我想起個風趣的事情,姐姐可要聽麼?”
我笑道:“姑姑來得恰好,我有一件要緊事與姑姑說。”
我一哂:“李公公和於大人是向誰儘忠的?是誰能在他們衝犯國法以後,替他們諱飾?”
芳馨道:“女人不必傷感,且放寬解。奴婢去了。”
我頓時驚出一身盜汗。不!在守坤宮時,我曾將四蒲月間的內起居檢視數回,從未見過“上幸禦書房女禦曾氏,賜碧玉獅鎮紙一對”這一句。那對玉獅子,清楚是曾娥盜取,覺得出宮後的用度,幾時竟成禦賜之物?如此說來,她腹中的孩子,難道成了龍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