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杜衡以罪屬為婢,素操賤役,又怎能等閒攀結濟慈宮的執事件修?若不是錦素估了官,又啗以厚利,想來得不到如此奧妙動靜。我摩挲著腕間白玉珠串,沉吟道:“這也罷了,那於大人私傳流言的罪又是如何定下的?”
【第二十節 愛憎之變】
天子不肯立高曜,卻也不忍違背母命。他隻是在等,等一個廢後的機遇。皇後一廢,次當庶長。到當時,高曜當如何自處?他的出息又在那裡?
皇後道:“你玉機姐姐讀書作畫都很好,你二人當多靠近纔是。”
錦素笑道:“茶烹得如許好,姐姐卻不曉得,這下可如何打賞呢。獎懲不清楚,隻怕宮人們會抱怨。”
我順手拿起一支宮墨,悄悄敲擊書桌,說道:“皇後素知我們三個交好,她或是不想我難堪,或是狐疑於我。”
易珠亦沉默半晌,方歎道:“既打了敗仗,當很快班師吧。”
第二日從大書房返來,遵循皇後的叮嚀,還是回椒房殿。皇後顛末曾娥之事的驚嚇,明天另有些後怕。我以高曜在長寧宮中的趣事開解,皇後這才豁然。忽聞車舜英來椒房殿存候,隻見她身著梅色簇花單衫,手持一柄泥金芍藥紈扇,扶著小丫頭的手,嫋嫋婷婷地走了出去。裙裾一掃,香扇一動,全部椒房殿滿盈著一股清甜的梨香。
錦素謹慎翼翼將手中的白子一一放入瓷罐,不收回半點聲響。周遭溫馨,秋風掃過,唯聞她二人裙下玉聲玲玲。我和易珠相視一眼,都不自發斂聲屏氣。忽聽錦素輕聲道:“我還傳聞,陛下出征前,太後曾主張立太子。”
我回到南廂看高曜寫字,芳馨親身去找惠仙刺探訊息。不一時,便回說杜衡與宜修已經認罪,罪名乃是窺視主上,鬻信牟利,錦素也認了扇構謠諑、妄議國事的罪。皇後說既已認罪,待明日合宮存候時,當眾發落。今晚隻將她們三人鎖在粲英宮的值房中,著兩個上夜的內監把守。
我忙扶起她:“你不要哭,先將事情原委說與我聽。”說著看了白一眼,白忙退出值房,掩上房門。
芳馨道:“剛纔永和宮的若葵來報信,於大人晚膳前被皇後召去了守坤宮,說是因為賄賂執事,私買動靜,扇……甚麼謠諑,妄議國事。皇後大怒,連太後宮裡的執事件修都召了去。若葵來求女人,奴婢暫緩讓她候在值房。女人可要見麼?”
我微微側頭,芳馨忙上前扶起若葵,一麵用帕子擦拭她通紅的額頭,柔聲道:“彆哭了,於大人有事,我們大人怎會坐視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