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再勸,卻見李氏向我使個眼色,悄悄點頭。忽見寢殿門自內翻開,一個宮人提了空桶出來,我向裡一望,隻見高曜趴在浴桶邊上向外嘻嘻笑著。我無法,隻得先回靈脩殿。
李氏麵色一黯:“奴婢能有甚麼好處呢,不過每日在殿下睡前,給殿下說個故事。奴婢也冇甚麼見地,除了那幾個孝子賢孫的,也實在冇甚麼可說的,殿下早就聽絮了。”想是王氏曉得李氏無甚能為,以是準她睡前在高曜床頭逗留半晌,白日裡貼身奉侍的事情,從不讓她經手。
我忙道:“快翻開窗戶!”
綠萼還要實際,我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不必說了。我們歸去吧。”王氏忙著為高曜掩被擦拭,世人找扇子遞水、擰巾子擦地得忙成一團,無人理睬我。
我忙又回到啟祥殿,隻見寢殿門大開,外室中水汽環繞,幾近劈麵不成見人。走進寢殿外室,忽覺腳底一滑,紅葉和綠萼忙扶住了我。我低頭,麵前是茫茫霧氣。腳尖一熱,地上的積水已滲入了繡鞋。
未幾時綠萼領了一名老太醫出去:“女人,這是銀太醫。”
我笑道:“既如此,我就不擾了。嬤嬤隻說我來過了。”
芳馨道:“女人公然如許想,就是奴婢們的造化。”
綠萼笑道:“銀太醫是左院判,是最有仁心的。纔剛那王嬤嬤還攔著,說女人請不動院判大人。銀大人也不睬她,這就來了。”
李氏歎道:“大人既問了,奴婢不敢不據實以答。這是因為芸兒還小,奴婢若去求皇後,皇後即使開恩,多數也是遣她去奉侍彆的皇子公主,孤身在彆宮,不免要受氣。現在選了大人出去,大人讀書明理,芸兒跟從服侍,多少也能學個眉法眼低,倒比奉侍皇子公主好些。奴婢的兄嫂生前隻留下芸兒一個孩子,是以奴婢隻得大膽來求大人。失禮之處,望大人恕罪。”提及家故的兄嫂,李氏舉帕拭淚。
王氏哭道:“這會兒開窗,灌進風來,更加不好了。”
王氏冷冷道:“殿下出了汗,若由他吹風,反倒抱病。大人讀書雖好,卻那裡曉得這些!”
李氏應了,問道:“大人的傷好些了麼?”我點點頭,她又道,“本來晚間殿下還要習字,但明天恐怕是不能了。請大人埋頭養傷,晚間不必來了。殿下的景象奴婢會遣芸兒來回稟的,大人且放寬解。”我微微一笑:“嬤嬤在這裡,我冇有甚麼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