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誠懇嘴巴皮子翻了翻,想辯白,可俄然間又不曉得該說甚麼纔好,中間婆娘焦急了:“你咋能說我們會冇得傳宗接代的哩?你這不是在咒我跟我男人麼?”
崔誠懇憋紅了臉,好半日才蹦出了一句:“就……就那幾間將近倒了的棚子嗎?”
現在六個孩子隻剩五個了。
“男人,你咋就這麼傻哩!”走進那低矮的棚子,四周隻要半截牆壁,連風都擋不住,崔誠懇婆娘忍不住哭了起來:“你就把我休了唄,如何著也該分點像樣的東西給你!”
崔誠懇本不叫這名字,他的大名是崔繁華,可因著他實在太木訥誠懇了些,故此大師垂垂兒的將他本名給健忘了,見著麵都喊“誠懇”,久而久之,崔誠懇就成了他的名字。
“這也不是冇體例麼?”崔誠懇長歎了一聲:“如果你能和你嫂子結婚,我們家不消請媒人到處去相看,並且聘禮銀子攢下來了,一舉兩得。”
“哪能哩?”崔二郎俄然心慌慌,趕快站了起來:“我的命是爹孃給的,如果冇有爹孃,二郎早就已經死了,那裡還能抱怨爹孃。”
崔誠懇婆娘當時年紀還輕,臉嫩,聽著婆婆這話,臊得滿臉通紅,躲到了崔誠懇背後不敢再說話,隻是用手推了推自家男人,想要他出頭來講兩句硬話。
崔誠懇悶聲應了一句,猛的轉過甚來盯住了崔二郎:“二郎,家裡窮,到這個時候還冇有給你娶上媳婦,你怨爹孃不?”
他的大哥身材高大,體格也結實,為啥這急病就能將他從人間帶走呢?崔二郎捏緊了拳頭,額頭上漸漸的滴下了汗珠子——他與崔大郎十多年兄弟,小打小鬨有,可向來冇有真正爭論過,兩人豪情很好,一朝風雲變,俄然間大郎就將他們拋下了,天人永隔,這讓他實在不敢信賴。
崔誠懇的腦袋低了下去,內心有些惶恐,每年兩百斤米,三十六斤肉,十二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量,但是他不承諾,娘就要把媳婦休了,這……思前想後,崔誠懇咬了咬牙承諾下來:“娘,就照族長和您說的辦。”
就如許,當天崔誠懇和他婆娘就被大房趕了出來,帶著一點點瑣細東西去了阿誰馬棚。
崔二郎也在崔誠懇身邊蹲了下來,見著他爹那悵惘的眼神,刹時,彷彿有人用手指狠狠的戳了下他的心房,莫名的有些疼痛——爹是在想大哥了吧?畢竟往年都是大哥跟在最前邊一塊到地頭來的。
崔家老孃斜眼看了看崔誠懇身後的媳婦,哼了一聲:“兩年了都生不出娃,嘴巴子倒是短長,我到了老三家還不曉得會如何折騰我呢,我看呢,這媳婦不要也罷,休了她回孃家去,再給老三彆的娶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