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上巴士,低頭沮喪回學院的賓館。行人極擁堵,但車輛並未堵塞。我弄不清如何回事,隻明白一件:小米被香港男人像渣滓一樣拋棄了,這個男人不敢站出來。我固然曾有過一段婚史,但仳離後,感覺做單身貴族比拖家帶小好。此事看來是非追到底不成,不但在於她是我親外甥女,而是人的莊嚴被傷害得慘。我必然要把這男人抓出來。
“我們先用飯好,不然,你就吃不下去了。”夏傳授說。
我的確不敢信賴她的話,孩子都一歲多了,父親在哪兒都不清楚,本想指責她,但我還是忍住了。
小米說,“我前次清算他留下的衣服,發明衣袋裡有一張紙片。”她從衣櫃裡拿出來,“滿是洋文,查了字典,是訂貨單,但Lee Ho Fook,像是一個飯店,冇有地點,也冇有電話號碼。”
等了十幾分鐘,我越來越不安,環顧鄰桌,個個打扮得名流淑女,舉杯歡笑。我站了起來,讓酒保帶我去老闆辦公室。
電話撥通,我問是不是利口福?那邊聲音太小。我問有冇有陳佳順先生?對方說冇有,撂了電話。
老闆來了,不是小米給我照片上的男人。他客氣地問我需求甚麼幫忙。我說,我要找一小我,我把此人春秋和姓名講了。
那人已有大半月未回到飯店,也冇留信或讓人捎個話。俄然有一晚,老闆發明他渾身是血返來。老闆很活力,如何和幫會搞在一起?他艱钜地爬上後樓的房間。老闆怕黑幫追來肇事,不敢請大夫。他血流儘死了。他應當有點餘錢,但甚麼錢也冇留下,也冇親朋。以後,老闆才曉得,他參與汕頭故鄉偷渡人蛇。不知如何搞的,能夠起了善心,幫忙有關人逃竄,被安插在香港的外線,在街上追殺了。老闆圖吉利消災,請先生來店做了道場。房間裡器具都是店裡的,牆上有張不知哪兒弄來的女孩照片,十幾寸大。做完道場,老闆將統統的器具搬走燒掉,重新裝點,供上菩薩,點上香。那是一年多前的事。
我走出校園,到路邊一家榨鮮生果汁店要電話簿。店東倒很客氣,讓我坐下,遞來電話簿。我接著,取出錢買了杯西瓜汁,喝了一口,我把電話簿還歸去,問有冇有之前老的電話簿?店東說:前年的,行嗎?我點點頭,拿過來細心地翻,一一查對紙條上記下的電話號碼。正如我預感,另有另一家利口福。
菜吃到一半,酒喝了一半,我們幾近同時說,“那人――”我們看了對方一下,笑了,笑得勉強。是如許的,她語音儘量陡峭:那人,並不像他對你外甥女說的那樣,有本身的飯店,跟老闆也不沾親帶故。店裡小伴計,賣力采購,專門到廣州采購一些特彆種類,大多是這兒弄不到的野味野菜,椿芽、馬齒莧等。冇家小,也從未結過婚。前些陣子東南亞經濟不景氣,也涉及這個利口福,固然易名迴歸,老闆也得收縮運營,不再需求大陸的一些特彆質料。這小我就被飯店辭退了。但他無處可去,一貫住在飯店後樓,老闆隻同意他留幾個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