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忙端了熱茶遞疇昔，徐夫人卻罷乾休，表示不消。

“娘，不如接了容娘返來吧，現在城中流言流言也疇昔了，她一個小娘子家，住在莊子上，到底不便。”

她心驚膽戰的緩緩轉頭去看徐夫人，正巧徐夫人往這邊看過來，那久經風霜的眼睛裡似責備、似憐憫、又似無法。徐夫人不過比於氏大得四五歲，然眼角儘是細細的紋路，一條一條都怠倦的往鬢髮處拉長，滿載光陰的酸楚。

世人點頭退出。

張氏欲回嘴，徐夫人笑了一笑，持續說道，“放心，家中用度不需你操心，我自有主張，你放心養著便是。這些銀錢，你好生收著，今後留給我孫兒利用。”

徐夫人安撫了一回，便要婢女扶婉娘去安息。

“你歸去與夫人說，這是容娘新做的鞋襪，補上冬至節禮。固然粗糙些，請老夫人與夫人莫嫌棄。這幾件金飾，你背了人交給夫人身邊的春杏姐姐，她天然曉得意義。”

張氏嗔道：“娘也太偏疼了，容孃的金飾你都收下了，偏我的不收。月娘身為徐家婦，出點力也不算甚麼。”這倒是張氏少有的嬌憨，她一貫端莊，現在為了讓徐夫人放心收下，竟作了小女兒態，讓人動容。

末端，徐夫人勉強笑道：“那就臨時彆動，我那另有幾個錢，家中支出還是有的。隻大郎歸家，莫讓他曉得便罷了。”

兩位管事來參議些事情，說高家酒庫將近完工，需得送份賀禮。婉娘偷偷的瞄了一眼徐夫人，徐夫人卻端坐不動，眼瞼微合，竟是在養神。無法，婉娘隻得問那二人賀禮該如何送。

兩個管事冷靜垂首一旁，恍若未見。

徐夫人卻壓住匣子，她心中欣喜，卻道：“大郎是我的兒，我豈有不知的。他於家事上甚是粗心，怎會給你甚麼梯己？定是你的陪嫁銀子！”

兩位管事對視了一眼，宋管事到底是跑外頭的，打頭說道：“既是親戚，也不需太花梢，買幾掛炮仗，送些賀禮便可，約莫，――五貫錢充足。”

這話倒是戳中了靶心，徐夫人與兩位管事都沉默了下來。

八斤呐呐欲言，容娘卻催促他：“快去。”

夫人驚奇，翻開來瞧時，鼻子一酸，眼睛便潮濕了，她攥緊那幾樣金飾，強忍了心傷，笑道：“這傻孩子，當我過不下去了怎的？”話音剛落，眼淚倒是簌簌流下，不能自已。若說世上緣分，真是奇特，家中這麼多小娘子，玉娘年幼不提，卻隻要這一個，能體貼乃誠意疼本身！

徐夫人頓覺力量一抽，身子怠倦非常。春杏忙喚了瑟兒幫手扶住，漸漸踱回房中，謹慎奉侍著夫人躺下。春杏退到外間，將泡軟了的杏仁濾水，又謹慎翼翼的去皮，方倒進石臼裡，悄悄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