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卻似出了神,隻顧盯動手中空了的杯盞,垂眉斂目,收了軍中浩浩之氣,竟也有些儒雅的味道。
“彆個是彆個的事情,我,決計不成!如果六郎單對我好,我會愧對六嫂;若六郎對六嫂好,我定會不喜!故此,小環,你休再提此事。”此話說的鏗鏘,將小環滿腹的言語堵了歸去。
“既如此,八斤聰明,便跟著你行走。外出之時,昌明可行保護之職。”
小環焦急,便欲講解。誰料容娘悠悠道:“小環,他日,若你的郎君有了貳心,你作何想?”
容娘理了兩日賬,看得頭昏目炫,便欲出內行走,看看市道。八斤套了車子在外等待,小環便扶了容娘出來。出了二門,便碰到大郎並兩位高朋。一為陳昌明,即那斷手的青年;另一名是白甲,歸程中原碰到過的,倒是跛腳,年紀長陳昌明好些,人也鋒利些,不喜言語。
且說容娘這一頭,她轉頭便將家中賬目一一查對,算了整整兩天,終究清楚,家中賬目上已無餘錢,便是平常開支,還靠莊上出產,連長嫂那處屋子的賃錢也拿來做了用處。
容娘倒抽了口冷氣,想起自家買的那十餘處房屋,怕不得要三四百貫錢!
大哥“嗯”了一聲,便先行往外院書房去了,那白甲微微跛著腳,行動卻利索,也不答話,跟著去了。獨陳昌明,笑嘻嘻的,問道:“小娘子,那匕首可喜好?”
張氏待容娘一去,便嗔道:“官人如何率性?容娘一個小娘子家,怎能外出行走,徒招人笑話哩!她將近及笄,恰是對親的年紀,如有閒話,彆個指責哩!”
張氏欠了欠身子,心底有些不安,她悄悄問道:“官人,但是在想複職之事?”
到得城北,容娘悄悄的拉開車簾,隻見外頭新房林立,各式百般房廊聳峙,兩層或三層不等。有那都麗堂皇的,也有寬廣敞亮的;有中等格式的,亦有狹小逼仄的。現在房廊多已開張,雖不及老街那般繁華,也初具範圍,想來不需多久,新街勢頭便可蓋過城南老街。
小環結舌,疙疙瘩瘩道:“不是貳心,那……那置個妾室,不是……很平常的事情麼?隻要六郎待你好,不就……。”
小環看了看,進賬乃是賣房支出,出賬乃是六郎喪事支出,便知啟事。她眸子暗了暗,悄悄勸道:“小娘子,六郎也是不得已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