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歎了一聲，勸道：“你不見大嫂那般模樣，另有甚好計算的。不過是句平常言語，偏你那般多心。”

此時屋中沉寂無聲，外頭霰雪又下得大了些，打得瓦片上“劈裡啪啦”的響動。

容娘此時方纔覺悟過來，本來本身竟然自行其事，老虎麵前動了他的――道具！她微微垂首，擺佈無可遁藏，便道：“大哥未寫暢快，可再寫來。”

實在倒不必擔憂，趙東樓是來尋大郎守中來了，兩人書房當中談了甚久。守中見了趙東樓主仆三人騎的好馬，一時心中犯癢，便與趙東樓騎了馬去鄉間跑了一圈，至晚方歸。

守中寫得一時，忽地擱筆，將案上素紙一揭，便要拋棄。容娘上前一步，將那紙接了，擱置一旁，另鋪陳了白紙在案上，撫平，方纔退至一旁。

“不過是一紈絝，不必計算。”

容娘深吸一口氣，心中氣血翻滾，須得狠狠的壓一壓，方能停歇。這字，雖非行書，卻與雲山寺中古碑上的字神韻類似，氣勢更甚！

旅枕元無夢，寒更每自長。隻言江左好風景。不道中原歸思、轉苦楚。

高九郎長身玉立，目送世人拜彆。賬房劉虞城眉頭皺了皺，靠前幾步，道：“九郎，小郡王甚麼意義，我們並未與濟王府上有甚過節？”

靖哥兒笑嘻嘻的看著容娘，粉嫩的小嘴吧唧吧唧，好不輕易蹦出了兩個字：“姑，姑！”

恰是《南歌子》的下闋，還是楷體，字體比容孃的要大上一番，神完氣足，勁健雄肆，生生的將詞中那一股子苦楚傷感寫得蒼勁雄渾，動聽心魄！

守中退後幾步，朝案上一點頭，道：“寫來我瞧瞧。”

屋中冇有燒火盆，本就寒涼，容娘偏覺手心汗津津黏糊糊的，有些不好下筆。守中站在不遠處，容娘隻覺大哥那淩厲的眼神直往這邊射過來。罷了，本日出醜一回，今後斷不在大哥麵前講錯了！容娘提心吊膽，將本朝呂本中的《南歌子》寫了半闕，下闋倒是不管如何也寫不下去了，隻得擱筆退後。

張氏微淺笑著，內心那口氣綿軟纖細，偶然略略言語聲大些，便覺著一口氣不上來。

“些許。”容孃的手在裙裾邊悄悄勾了勾，顫顫答道。

守中瞧見，不由看了看容娘，問道：“何為？”

高九郎淡然一笑，黑眸通俗，不能見底。

守中訝道：“你懂書法？”

高九郎將一行人送至大門處，趙東樓不耐的一揮手，獨自去了。容娘心生慚愧，朝九郎微微一笑，前麵趙東樓一頓，隻得緊走幾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