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稽之談!”黎嶸斥道,“淨霖一言一行皆在父親眼中,他能瞞甚麼!陶致身兼安北重擔,卻玩物喪誌、泯儘天良,惹得北邊民聲鼎沸!淨霖專修改道,肝火攻心先斬後奏,他怕甚麼?他怕的不過是民怨生變,一片熱誠之心六合可鑒!”
鞭聲瞬息間炸響,跪著的人皆不解纜,跟著大雨,各種悶哼之聲直至淩晨方纔歇止。
“他殺弟在先,戔戔鞭刑就想矇混疇昔,那今後門內弟子皆可效仿!”三弟一臂橫出,指向淨霖,“何況他如此行事必有內幕!一句話都不準陶弟留,大哥,他怕甚麼,他瞞甚麼!”
“父親!”黎嶸驀地暴喝一聲,震下四周的喧鬨,他的額頭磕在地上,“且聽一聽淨霖如何作答!”
雲生鬆氣,稍作一笑,抬步上前,對黎嶸說:“大哥……”
九天君不叫他起家,而是撥著茶盞,一下一下,似如清算著心境。淨霖淋夠了時候,九天君才抬手小飲一口,說:“臨鬆君給我跪,我受不起。”
瀟瀟暮雨,秋意將逝。黎嶸出院前立了半個時候,終究通紅著眼眶,嘶啞地叮囑淨霖:“待會兒麵見父親, 你要摘冠下跪。”
下邊不知是誰先跪了下去,跟著趴倒了一片。雲生回顧,見白袍迤邐鋪在場間、階上,固然無人開口討情,卻另有一番氣勢。
如此周而複始,呼喊震天。
“不孝之子怎能與父親相提並論!陶致作歹多端天道循環!淨霖自作主張罪加一等!”黎嶸緩慢地說,“我懇請父親罰他鞭刑,讓他麵壁思過!”
“何出此言。”雲生側首,“休要將捉風捕影的事情拿來作弄人!”
黎嶸頃刻回身, 他在雨中雙目赤紅,強忍著說:“自家兄弟,你怎下得去手!”
“本日淨霖之過,諸位當引覺得戒。父親夙來慈悲為懷,門內端方舒鬆,卻容不得草率對付。”黎嶸目光從兄弟們的麵上掃過,他說,“嚼人舌根最為下作!不經之談怪誕好笑!眼下恰是危急存亡之時,望諸位劃一心機,定神避邪――淨霖,你知錯麼?”
“大哥真冇事理,甚麼叫做‘你們’,莫非我們兄弟不是一體,還分個甚麼你我家數?”
黎嶸立覺不好,已經抬起了身,卻見九天君掌中茶盞快速砸出。瓷盞頓時崩碎,涼茶潑了淨霖半身。
院內尚無通傳, 銅門緊閉,大雨不歇。他倆人並立雨中,黎嶸目視火線。持續沙啞地說:“……你知錯嗎。”
“父親。”淨霖說,“此劍乃瀾海所造,秉承匠心,鋒利非常。我將它帶回,是不忍寶劍蒙塵,歸於正道。陶致居北殺人如麻,我殺他――我不該殺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