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道:“貧僧知經籍有趣,卻也是冇法為之。公子心修劍道,最忌暴躁,歸去後,亦要日日念念纔好。”
淨霖見蒼霽盯著本身,不由地望歸去。他進食無聲,即便吮著熱汁兒也能不發一聲,又溫馨又快速。
可惜,可惜。
蒼霽幾乎笑出聲,他在暗中保持正色,穩聲說:“我癡長你幾歲,不如叫聲哥哥?”
蒼帝心下一動,餘光見它又坐半晌,忽地棄筷跳起來,伏在池邊抄杯撈魚。池中不過幾隻手指是非的紅鯉,初萌梵音才通心性,一個個圍著石頭的小杯打轉,反而逗得它越探越深,終究一個“咕嘟”栽進池中,頂著蓮葉晃了一頭的水。
淨霖說:“父子心,兄弟義,皆是情。”
“與人吃酒就是如許。”蒼霽說,“你酒量淺,今後除了靠近之人,還是不要等閒喝酒。”
“不敢當,鄙姓曹,單字倉。半路削髮,在北邊學了點咒術,修為不精,未築靈海,更未曾化出秘聞。因為天賦不敷,便絕了修道的動機。現在走些靈石靈草的買賣,混口飯吃。”蒼霽臂枕腦後,娓娓道來。
蒼帝沿池而去,在嫋嫋梵音中,見那佛珠沉湎水麵,逆流南去。蓮池最南處,萬花之間停一小舟。舟上對坐兩人,一為持經解道的老衲,一為披著天青寬衫的男人。
淨霖多次得他援手,聽出他的悶悶不樂,不由張了張口。
“哥哥。”淨霖低聲,唸完頓了頓。他連家中兄弟也未曾如許叫過,一時候喉中竟像被捏住似的有些吞吐。淨霖埋頭進被中,悶聲說,“一道住著不礙事,睡罷。”
數月以後,蒼帝又得梵壇邀約,前去至南古刹聽議清談。他與佛同座相併,粗茶飲就間瞥見一隻石頭小人盤腿坐在蓮池旁,持筷垂釣,在誦經聲中昏昏欲睡,點頭不止。
“他既是我的劫,便是我的命。”蒼帝身隱霧間,“六合之間能稱帝者唯我罷了。這命我給不了,隻能先殺了他以卻後事。”
蒼霽卻心道老子蒼龍誕世,連你爹都能把我叫爹,讓你叫聲哥哥那是長輩分。
淨霖猶自閒坐,指間攏著的佛珠已乾,他俄然生出股涼意。石頭“啪”地複原,與淨霖並坐。
“此乃何物?”
蒼霽感喟,翻過身去,背對著淨霖說:“不過我修為淺,讓你叫聲哥哥倒是委曲了。不必客氣,你我姓名相稱便也行的。”
小妖便縮頸回話:“帝君不識他,他便是那九天門縱行中渡劍無敵手的淨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