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間俄然攀上石頭小人,它端坐在老衲背後,學著老衲的模樣點頭晃腦。
但是蒼霽不顯色彩,本欲客氣的手送回袖中。他笑意不減,上了馬,對淨霖說:“你這般待我,怎叫我不打動?既然成了兄弟,便冇甚麼能坦白的。我家住北邊,家中無父無母亦無妻兒親眷,是實打實的孤家寡人。賢弟――”他輕嘖,“這麼叫反而生分了,不如叫你九郎?”
“與人吃酒就是如許。”蒼霽說,“你酒量淺,今後除了靠近之人,還是不要等閒喝酒。”
淨霖心道本身修為已成,活了很多年了,叫他哥哥豈不是亂了?
“哥哥。”淨霖低聲,唸完頓了頓。他連家中兄弟也未曾如許叫過,一時候喉中竟像被捏住似的有些吞吐。淨霖埋頭進被中,悶聲說,“一道住著不礙事,睡罷。”
淨霖睡意全無,他未曾與人同室而眠,故而側身望著床沿,內心隻將百種咒術念來默去。月色如水淌於席上, 淨霖浸在這水泊裡, 逐步忘了背後另有人, 經心都陷在精進二字上。
鳴金台並不是蒼霽頭一回見淨霖。
一年之前, 淨霖曾斬西北大妖虎頭梟。此梟位居北地偏西的池沼荒地, 本是蒼帝座下置西抵當血海的一員大將, 卻因些至今未明的胡塗事, 掠殺了北地三城的百姓。淨霖負劍孤身前去,將虎頭梟斬於血海之前,引出邪魔驚天濤浪。蒼帝到時,隻見那白袍一劍封海,無數巨浪劈麵而止,咽泉劍前無魔僭越。
“劫數良緣具不能料,帝君心機百轉莫測,與其尋出來,不如聽任自流。”
咽泉既是淨霖,淨霖亦是咽泉。至純之性鑄這六合第一劍,至淨之雨融這六合第一色。貳心無外物,故而色不流俗。
“久旱逢甘露。”蒼霽一本端莊地說,“難怪遇著你,我身心都暢快舒坦。”
蒼霽幾乎笑出聲,他在暗中保持正色,穩聲說:“我癡長你幾歲,不如叫聲哥哥?”
淨霖說:“那夜我……”
“此乃何物?”
淨霖皺眉:“我怎一點也想不起來。”
“就是這般。”老衲看著淨霖,“方說公子尚不解世。”
“曹兄弟。”淨霖喚道。
蒼霽便說:“你也去槐樹城?”
淨霖問:“敢問貴姓大名。”
淨霖說:“父子心,兄弟義,皆是情。”
淨霖說:“淨霖。”
“不敢當,鄙姓曹,單字倉。半路削髮,在北邊學了點咒術,修為不精,未築靈海,更未曾化出秘聞。因為天賦不敷,便絕了修道的動機。現在走些靈石靈草的買賣,混口飯吃。”蒼霽臂枕腦後,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