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趕路辛苦,倉促用了飯便上樓安息。蒼霽擱了筷,說:“他剛纔看我,我竟感覺他似能看破。”
“你是否想過。”淨霖偏頭,頰麵蹭過蒼霽的指腹,眸中卻孤傲冰冷,“終究被吞下去的人到底是你還是我。”
淨霖神采自如,說:“它若不是隻鈴鐺,難不成還是小我嗎。”
“我也未曾想會在此遇見大人。”淨霖說,“上回那駭人聽聞的案子,已經結了嗎?我路上聽了諸多,反倒不知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
“那也說不準。”蒼霽問,“你從哪兒得來的它?”
“我說的便必然是真麼?”顧深自嘲一笑,“現在我已不兼差職,公子直呼顧深便成。”
淨霖小扣了敲窗欞,沉聲說:“它去找顧深了。”
君父九天君座下共八子,暮年血海之戰喪失五位,安然晉列君神之行的隻要三個。一為承天君雲生,二為殺戈君黎嶸,三便是臨鬆君淨霖。除此以外,在九天境初設之時,為鎮八方安定,又外收東君與菩蠻君兩位,共組九天六君,分治一方。換而言之,現現在的三界共主,以及這位殺戈君黎嶸,皆是淨霖一脈相通的兄弟。他五百年前弑父殺君後遭受圍殲,除了真佛坐鎮,也少不了殘剩四君的功績。
石頭身晃疊影,枯枝漸脫鈍感,化出遊龍之勢,鋒芒洶洶。雨珠濺欄,淩飛而起。石頭法度安閒,但見枯枝橫挑,雨點便如同戲龍之珠,遊走於石頭擺佈。枯枝挾風如刃,石頭翻步淩接,雨珠斜滑,它腕部一抖,雨珠騰踴,勁風一推,便直直滾向蒼霽。蒼霽倚欄而坐,頰邊冷風掠過,不待他抬手,雨珠俄然半途摔地。他垂眸一看,石頭已經趴在他膝頭呼呼大睡。
石頭用枝丫挽出個劍花,跨步擺出把式。豈料冇轉回身,先被本身絆倒在地。蒼霽暢懷大笑,見石頭坐在地上揉著腦袋,一雙黑眼又氣又惱。
蒼霽麵對著他倚在另一邊,就著他喝剩的茶一飲而儘,悠悠道:“見你眼下發青,昨夜夢哪兒去了?”
蒼霽筷子一撥,花生便滾掉下去,坐他膝頭的石頭小人探手嗖地接了。蒼霽方看顧深一眼,正見顧深也在看他。兩人對視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卻皆心下起了疑。
但是不巧。
“是我也無妨。”妖怪的狡猾從眸中一閃而逝,蒼霽說,“與你在一起便成。”
淨霖有些受寒,壓著咳嗽說:“春日已近,東君該下界喚靈了。”
顧深覺他語氣淡淡,不似“好巧”,反像等待多時。顧深卸刀入坐,說:“不想在此遇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