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驚呼元寶炬心頭一顫，毫不顧恤地踏著地上落英把月娥攬進懷裡，自責道，“是我不好，傷了你。”

元明月的車駕踽踽獨行。暗夜當中車行的聲音聽得清楚而顯得沉重，但是需求靠眼睛去辯白的路卻因暗中不那麼輕易認出來。

元修麵無懼色，步子穩妥。高常君則謹慎翼翼，稍顯得有些吃力。

“丞相，皇後可曾再傳宮內訊息？”司馬子如內心安寧下來，換了一個話題。

元修偏轉過身去以側影相向，負手而立。

“這不是著花的時令，但是卻開得如許好。”月娥蹙著眉，目中淚光盈盈，不知被震驚了甚麼。

若雲隻感覺皇後越來越像她的父親大丞相高歡。

高常君看著元修。

高歡還是冇說話。

車輿遲緩行進，大丞相高歡在車裡閉目安坐。司馬子如側坐一邊看著高歡毫無神采的臉部。兩小我誰都看不出剛出入歌歡宴好的燕娛之地的陳跡。本來看似半醉半醒，實在內心卻非常地復甦。

入夜得愈來愈早。傍晚時椒房殿內已經四周陰暗。風不知從那邊來，拂動紗幔。皇後內寢燈燭熒熒，高常君微蹙著眉坐在鏡前，而若雲正跪在她身前與之低語。

“吾等自洛陽一起追索世子高澄。世子路上無事，到了建康倒膽量頗大，闖了梁帝修行的同泰寺，又闖了黑龍湖宮苑禁地。在同泰寺內，小奴等尋得極好的機遇動手，世子正與梁天子蕭衍在一起。不管是殺了世子還是殺了蕭衍都對郎主有功，如果一箭雙鵰更好。隻是俄然來了一個黑衣人，救了世子。梁天子也曉得世子突入同泰寺，隻是不知為何，他並未窮究，放走了世子。”

拂曉時涼霧漸起，不見了潔白如洗的秋空，不見了長江上的迢迢水路。江南秋色全都覆蓋在霧中，隱而不現。薄霧中，一隻樓船從江北而來，漸漸向南岸靠近。船頭一膚黑髡髮的中年男人沉默肅立。

高常君不由伸手握住結案上一把梳子，緊緊握在手裡。

“我有安排。”高歡看司馬子如無語，便又惜字如金地多說了一句。僅此罷了。

看侯景談笑間又把話題轉到梁帝蕭衍身上，彷彿對這個南朝天子非常有興趣。但是侯景話鋒一轉又叮嚀道，“去看看阿誰救高澄的黑衣人是那裡來的？”

高歡展開眼睛。這纔是目前最讓他牽心的事。高歡自從聽了女兒高常君的話，思慮再三，決定對天子元修稍稍放鬆些。他深知，現在大魏的朝內已經是明尊天子，實則以大丞相為尊。以是大魏好，便是高氏安。他本就大要上禮尊天子，現在既便是宮內耳目如雲，對元修的靜態瞭如指掌，也就隻心知肚明，並冇有做出甚麼反應來。畢竟國事、家事一體，皇後高常君是本身的女兒，那麼天子元修是高常君的丈夫，也就不能完整劃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