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一日午後,太陽極好,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何況又是一天裡最慵懶、閒暇的時候,如許時候人很輕易睏乏,無事做打盹的人多極了。全部府裡彷彿都睡著了般沉寂無聲。
郞主大丞相朝務、軍務忙,在府裡的時候未幾。王妃婁夫人深居簡出,不大露麵。彆的大丞相的寵妾爾朱氏、鄭氏,另有幾個,也還都安閒,各有各的事要忙,並不張揚。婁夫人長女高常君入宮就少了很大一分熱烈,她原是大丞相掌上明珠,在王府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嫡宗子任職侍中的世子高澄邇來也學習朝務極少偶然候在府裡廝混。乃至連小小年紀的二公子,婁夫人次子高洋也跟著高嶽、高歸彥兩位大丞相陪侍的重臣學習實務不見了蹤跡。
高歡幾下扯掉內裡寬身大袖的外套,隻著內裡行動便利的中衣,一邊大聲怒喝道:“拿棍棒來!快與我拿棍棒來!!”
婁夫人又叮嚀鄭氏的丫頭,“鄭姬受了委曲,快快扶鄭姬歸去。”尊稱一聲“鄭姬”已經是婁夫人放低了身份,何況還說受了委曲。這份委曲究竟是誰受了,或者有還是冇有這份委曲,這誰都明白。
“阿惠,所謂家天下不過就是父子兄弟相承。今後父親辛苦所得基業必定要你承嗣。你現在已經長成,卻不能沉穩慎重,老是這麼謔浪笑傲的,如何讓父母大人放心?”高常君是愛之深,責之切。
一旁的阿孌不曉得為甚麼,每次見到二公子高洋總感覺身上冷冷的。固然他年紀不大,卻有種懾人之威。
那告狀的丫頭跪在地上隻是哭,但人頭攢動之間她早被擠到前麵去了。家奴、奴婢們紛繁私語,有的乃至還暗笑起來。
一個守門的丫頭,揪了一片桂樹上已鑲上黃邊的綠葉子,小聲向過路停下找她說話的另一個小丫頭低語道:“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細算起來我也記不清楚。隻是每次娘子都讓我守門,偶然候有人過來聽到聲音幾乎發明,我膽都要嚇破了。娘子和世子卻儘管本身歡暢。”聽她語氣中很有怨懟。
“殿下還是彆去了,也彆多問。”阿孌吱唔答道。
宮女一邊給皇後梳理頭髮一邊和皇後喁喁私語。
鄭氏的丫頭一把扯住她急著哭道:“阿姊,我如何辦?”
守門丫頭心慌意亂,漸漸抽抽泣咽地哭起來。
隨高歡喝罵亂打一陣,這時忽見緊閉的房門翻開,公然是高澄出來,他倒也算平靜,隻是目中稍有怯意。他身上白衣穿戴整齊,隻是一頭烏髮完整披垂,更顯得膚白如玉,一雙綠色的眼睛格外清澈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