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高的龐大銅爐驀地落地,震得這座老宅房頂簌簌掉下灰塵來,爐腳也深陷進了木地板裡。他伸手去爐肚下撈了一把,卻覺出有一團乾枯混亂的髮絲從上麵纏上了他的腕子,想要把他拖上天下。他看也不看,憑著一把蠻力把爐子硬生生托了起來,在空中拈了拈,轉手拿住了爐腳。
邵宗嚴眼中含著悲憫看了他一眼,悄悄搖了點頭,拉開塑料袋,暴露內裡滿滿一袋牡蠣和鮑魚殼。有很多貝殼裡的肉已經叫晏寒江吃了,他便把空殼挑出來堆到一旁,拿小刀一個個撬開剩下的,把剝好的淨肉重新放回袋裡。
袋子裡的草魚也支出半條身子來,朝他腕上吐了一口高溫的透明火焰。那火併不燒他的皮膚,可纏在上麵的頭髮竟像成了化纖作成的,頓時爆出一團火球,順著髮絲朝下燒了下去。
世人捏著筷子,把遊戲崩盤、於思明暴斃以後的事細心講給他聽:“思明身後,我們嚇得都不敢在客堂裡待著了,就從速往外跑,想分開這座彆墅。當時王導朝下落地窗直奔出去,大抵是想撞開窗戶逃竄,可他上半身撞開窗戶出去了,肚子卻生生卡在玻璃上,流了好多血,然後轉頭詭異地朝我們笑了一下。”
……然後他們就眼睜睜看著這位大仙把手伸進懷裡摸了摸,手背鼓起撐起衣衿,取出一條烏黑頎長的仙顏草魚來,托著魚胸摸了摸嘴,光亮正大地調戲了一會兒才擱進塑料袋裡。
邵宗嚴郎心似鐵,將真氣注入爐身,提著爐腳一下又一下地砸向牆麵,磕掉已碎成狼牙形的玻璃茬,硬是在那麵牆上打出一道寬廣的門來。
邵道長搖點頭道:“這魚是我的心頭肉,如何能夠吃了。剛纔切貝肉就是為了切小點便利他一口一塊吃的,你們也抓緊吃東西,吃完了我們就走。”
隻要明天還想著方纔消逝的同事,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在美人和惡鬼之間莫非還用選嗎?世人冒死點頭,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他身上,儘力健忘前麵正在啃噬圓光的幽靈。
明天和少峰則在流亡中被逼到了一條與彆人都完整分歧的路上,其彆人底子冇重視到他們消逝,一間間地用生命摸索著,終究找到了這座能呆人的房間,就都擠出去,頂上門抱成一團等著天亮。
隔著光亮與暗中的分野,邵宗嚴看到他像之前那兩具屍身一樣伸開嘴,一字字地用口型說道:“你帶不走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