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行船,因怕風雨中船身搖擺,常常隨船帶著很多重木頭來壓船,最常見的是紅黑酸枝或是紫檀木。海南盛產紫檀,之前我前去北地經商常常從南邊購些海南的貴重紫檀壓船,到了目標地便將紫檀高價賣出,再裝些各色貨色倒回南部。確然我向來冇有專門派人看管,因為再好的木頭,亦不過是木頭,不必大費周折,而現在的環境,必有隱情。
我揉著耳朵,把水倒了出來,那舫上的音樂聲鼓譟起來,卻聽有一首要歌者,似有二個歌童相和,所吹打器亦不似中原或是大理,有橫笛、點頭和拍鼓,而那歌聲節拍甚是緩慢歡暢。
倒是那國字臉的北地大漢,一把將我扔向河中。我這才發明無數的人在大呼著往河灘逃命,我奮力遊向河中心,耳邊不斷傳來利箭吼怒之聲另有眾流民的慘叫之聲。
我往火線冒死遊去,精疲力竭之際,堪堪地趕上那三具富麗大舫中的最後一艘,我使力一躍而上,抹了一臉水。再轉頭,卻見對岸還是火把透明,慘叫之聲仍然清楚,令人聞之心驚。
我想著如何能再到近前去,不想那兩個軍人卻忽地身材一僵,倒地不起,我駭然轉頭,蘭生頎長的身影卻如鬼怪而至,兩點墨瞳在黑暗中燦若星鬥。
鼻間傳來一股模糊的木香,混著淡淡的酸味。我往前輕手重腳行去,公然一堆上好的酸枝原木呈現在麵前,前麵兩個軍人正防備地守著。咦!沿歌講的不會就真是這堆酸枝吧?
打鬥之聲漸消,我展開眼,倒是已在陰暗的船底。波瀾悄悄拍打船身,我細諦聽來,火線好似另有孩童低低而嘶啞的抽泣聲,我暗忖,莫非是夕顏他們?
我抱著孩子退了三步,“蘭生,你要把他弄死了,他可還是個孩子。”月黑風高,一豆油燈隨船動搖,時幽時滅,映著蘭生狼藉驚懼的眼神,他跌坐在地上,胸膛起伏,汗流滿麵,目光已然冇了任何聚焦,隻是翻來覆去地說道:“瘋子、瘋子。”甚麼瘋子?我猜疑地看著他,細細哄著那叫重陽的孩子不哭。重陽緊緊抱著我,把腦袋埋在我肩膀,再不敢去看蘭生。他的銀鎖片在我麵前晃著,正麵騰雲蒼龍紋樣的龍爪之下刻著“紫氣東來”四個古體,背麵則是蓮花圖樣下浮雕著兩排小字:日月同春,三多九如。
我心機百轉間,法舟又爆出驚人的哈哈大笑,“真冇想到這條船上本來有外族人在,那爺爺我可不客氣了。”他轉眼便攻向阿誰老者,但是在半道上卻猛地轉向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