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出公事到端州，遇見兩個乾一樣差事的外縣同業，哥仨在酒桌上扯閒篇時說到這事，一個說有十來天假冇空去補休，另一小我還要多三天，他也掰著指頭算了一回帳。不算不曉得，一算嚇一跳――這半年中他足足攢下快四十天假期！那倆人一麵感慨他的精忠體誠，一麵奉勸他，身材纔是本錢。他也頗覺得然，因而當月初再從燕州把一批牛皮帳篷押至北鄭後，就以“體勞積損”為來由，在衙門裡遞了呈書，請下長假回家來歇息。

“讓了的，他不過來……”

能如許和他說話的隻能是和本身相守了十七年的老婆。他冇說話，自失地笑著歎口氣，伸手在婆娘那早就冇光芒的手上拍了兩下，柔聲說道：“天涼了，謹慎手又皸裂出血口兒。彆忘了按我要來的那張方劑配藥，有要洗的衣服物件，就在內裡叫人來拿去洗……”

“這閨女多姣美聰明――多大了？”柳老柱就象背書普通地望著腳地說道。

辭掉衙門的差事，如果再考不上，如何辦？

柳老柱呐呐半天，才總算憋出一句：“十七兄長請坐……”

霍士其正要開口，他婆娘已經從內裡出去，介麵說道：“我家大丫還小哩，不敢讓柱子哥嘉獎！”

二丫已經貼著門縫捂著嘴咯咯嘎嘎地笑起來。

他皺著眉頭凝睇著窗外。遠處的天涯有一排大雁排成整齊的一字陣，在蒼蒼茫茫的雲團映托下就象一條黑線在溫馨地挪動。遠遠地傳來一聲貨郎的呼喊突破了後院冷巷裡沉寂，“碎布角頭舊衣舊褲舊衫子換針線咧”，高亢悠長的聲氣不斷地迴盪。某個處所傳來一串“咯咯噠咯咯噠”的母雞鳴叫，彷彿是在誇耀它下蛋的本領。

“想啥咧？――還說要一小我溫馨地溫書，成果回回過來都瞥見你發楞！是不是內裡有女人了？”一隻手搭到他肩膀頭。

“混鬨！”霍士其轉過臉去經驗二女兒，本身也藉著這機遇用力地擠眉弄眼，好不輕易才止住笑，這纔回身坐在椅子上再拱手，朝堂屋外喊：“大丫，給柳家伯父上茶。”

這話是十幾天之前六哥和他說的，可常常記起，他就感覺六哥的話音還在耳邊環繞，迴盪，迴旋……六哥說這話時那幽幽的口氣，臉上那安靜得波瀾不驚的神情，另有那通俗得讓人不敢直視的目光，都讓他恍恍忽惚地感覺，六哥就坐在他劈麵，語重心長地對他，同時也是對本身，說出了這句話……

“你……你就穿這身疇昔？”十七嬸倉猝攔住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