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還冇到吃筍的時候,桃花悄悄吐蕊,枝頭滿簇,燦若雲錦,粉黛紅顏,風情千萬。比及暑熱氣候,落英早已化為春泥,桃樹被曬得蔫蔫的,頎長尖葉子挑在細枝上,枝頭掛了累累的青白果子,壓得樹乾彎了腰,抬手便能夠到。初秋時分,桃子才垂垂染上幾絲胭脂色。本地的桃子,成熟後也隻要小娘子的半個拳頭大小,果肉薄脆,酸得倒牙,冇人愛吃。
葫蘆巷家家戶戶都是和李、周相處多年的鄰居街坊,人都不壞,但都愛饒舌碎嘴,李、周兩家一個娶 ,一個嫁 ,固然不至於鬨得沸沸揚揚,但在巷子裡也是一樁大訊息。李乙在後代跟前放不開,麵對街坊們的打趣和探聽,更是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應對。周桃姑性子凶暴,也對旁人的閒言碎語煩不堪煩。
李大姐和李二姐初到李宅時,都很拘束,把身為拖油瓶的謹慎寒微貫徹得一絲不苟。每天早夙起床,梳洗過後,乖乖坐在廊劣等李綺節起床,然後一起到周氏跟前陪著談笑,吃過飯,再陪李昭節和李九冬盪鞦韆,玩翻花繩,或是和丫頭們一起做針線,夜裡遲遲不睡,直到李綺節房裡的油燈熄了,姐妹倆才抖開鋪被睏覺。
李九冬從小和李昭節形影不離,姐妹倆從冇分開過,但兩人年事越大,脾氣差彆也越較著,李昭節愛熱烈,李九冬愛清淨,姐姐愛玩,mm喜好待在房裡看書繡花,不再像之前一樣密不成分。李昭節前幾次就是伶仃出去的。
曹氏聽丫頭說鹵鴨是帶返來的,而不是買,那應當是從李家自家店鋪裡拿的。不過她清楚記得李家冇有賣鹵鴨的鋪子……
人逢喪事精力爽, 李乙和周桃姑一個得娶嬌娘,一個畢生有靠,今後不再是孤家寡人,驀地間都像年青了好幾歲。不過伉儷倆相處起來另有些難堪彆扭, 特彆是李乙,從早到晚都紅著一張臉,特彆是當著李子恒和李綺節麵前時, 更是手足無措,一句話顛三倒四,一副彷彿犯了大錯、做賊心虛的模樣。
張桂花傳聞李大姐和李二姐都不識字,心口一鬆。
曹氏讓丫頭把醬香鹵鴨送去灶房,讓切一盤送出去。
李九冬點頭,“不要吃酒!我要吃酸湯。”
滴酥鮑螺就是酥油鮑螺,也不算很難揀,但質料不易得,要將牛羊奶不斷攪拌,使奶油和奶、水分離,舀出奶油,在涼水中揉捏,挑出柔潤成型的酥油――這纔是預備好了最後的質料,再加蔗糖、蜂蜜攪拌,待凝固後,扭旋成一枚枚或扁或圓、形似羅紋的小點心。滴酥鮑螺在南邊較為常見,富朱紫家總有一兩個會揀鮑螺的丫頭。姑蘇府的帶骨鮑螺尤其盛名,文人特地為其撰文,稱帶骨鮑螺是天下至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