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在船麵上搬運貨色的伴計聽老者提及水賊，頓時兩眼放光，連李大伯和進寶也都聽住了。

進寶捧著一包油煎饅頭和一把桃木插梳到寶珠跟前獻寶。

金家的船很快把李家雇的劃子拋在身後，沐浴在雨絲中的船影象一頭威武的巨獸，遮天蔽日，氣度軒昂。

李綺節收起絹傘，拋棄傘麵上轉動的水珠，哭笑不得道：“我們家船上的貨色能值多少錢鈔？滿打滿算一二百兩銀子罷了，水賊瞧不上的。再說了，那夥水賊流竄在東山一帶作案，為的就是避開官府，不會冒著被一窩端的風險，把手伸到武昌府周邊來。“

寶珠捨不得, 但看李綺節兩眼放光，曉得她已經在策畫如何吃兔肉了, 隻得狠心應下。

屋裡一股揮之不去的酸苦藥味，窗前供了一瓶月季花，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張氏多病，她房中的花朵也蔫蔫的，冇甚麼新鮮勁兒。

李綺節在窗下對賬，一手翻帳本，一手撥弄算盤，把珠子打得劈啪響，頭也不抬道：“田裡的秧苗剛栽下去，是得落場雨纔好。“

船麵上一名穿蓑衣的老者插話出去：“想安生也難啊！這幾年東山那頭鼓起一窩水賊，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不知有多少船折在他們手裡。官府派兵去捉，一晃三年了，到現在還冇找到水賊的老巢在那裡。上個月我們跟從商隊一起北上，船隊從東山腳下顛末的時候，提心吊膽，一刻不敢閤眼，就怕被水賊給盯上。“

李大伯固然迫不及待想拉攏李綺節和小沙彌，也隻能道：“不急，過幾天我帶張家小哥兒和三娘去武昌府，你趁阿誰時候問張妹子，恰好兩個孩子都不在跟前，說話不必顧忌。“

李綺節微微挑眉，彆人救苦救難，救的不是天孫公子，就是世外高人，她倒好，救起來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絝。

那人身上能夠帶了甚麼反光的玉飾明珠，在夜色中泛著幽冷的寒光。

戌時末進寶等人回船，船伕提著燈籠，站在船舷邊，一一檢視下船的伴計，聞到誰身上有酒氣，二話不說，打發到堆棧去乾活。

傳聞是金家的船，李綺節心念一轉，推開算盤，撐起一把巨大的黃油絹傘，跟著李大伯一道走出船艙。

寶珠看到人，立即揚聲道：“水麵上有小我！“

油煎饅頭已經涼了，寶珠怕華侈，找船家討了杯熱茶，就著一碗清茶，把梅菜肉餡的饅頭吃完。

船伕在內裡應對：“官人，是金家的船，他們家每個月要給楚王府運送土產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