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鑒隨他進入府衙，卻見各級官吏愁眉苦臉，群情紛繁。來到中堂上，卻發明知府、通判、同知等要員都不在，隻要師爺以及各房典吏修改公文。不但奇道：“府台大人去哪兒了？”

沈鑒認出此乃青州批示的將軍柳升，兩人在朝堂時打過照麵，是以認得。因而行禮道：“有勞柳大人操心。青州一戰多虧了中間坐鎮纔不至於潰敗，您辛苦了！”

沈鑒道：“我也是靖難老兵，當年還在泉城駐紮過。”

四周暖和如春，有的婢女汗流浹背，竟隻穿夏季的紗衣。沈鑒一想到街上凍死的流浪漢便氣不打一處來，大聲道：“各位大人好安閒呀！”

柳升道：“為了製止瘟疫，死屍不敢逗留，當日全數火化。你要想真看麼，彆急……”他冷不防瞟了還在喝酒的兩人一眼：“一會兒就有質料了。”

沈鑒剛要往裡走，卻劈麵撞上小我，麵闊重頤非常威風，大聲道：“沈大人病癒了？”

兵頭眨了眨眼：“您不曉得？佛母那妖尼連破安丘、壽光兩地，招降納叛加上亂民蟻附，人數已有二十萬眾。現在傳聞正要合圍我們濟南府呢！”

沈鑒問道：“你叫甚麼？是靖難老兵？”

兵頭道：“小的曾二，雖插手過靖難之役，卻……倒是建文帝一方的。”

曾兵頭連聲道：“大人說的是，小的純屬亂想！”說話間肩輿已到府衙，曾二道：“落轎！”隨後一掀簾子：“沈大人請。”語氣非常恭敬。

沈鑒頓時來了精力，圓睜雙目道：“說細心些。”柳升歎了口氣：“每天一個，毫不含混。並且是申時一到當即身亡，半晌不差。”

兵頭見他神采有異，說道：“大人無需擔憂。我們泉城溝深壘高，糧食又足備，對峙個三年不成題目，量那幫亂民也攻不出去。嘿嘿……彆說他們。就是皇上當年也在咱泉城虧損不小。”

沈鑒不由得一驚。白蓮教方纔拿下青州安身未穩，再度冒然反擊，明顯犯了兵家大忌。佛母以往行事非常慎重，不知為何俄然變得如此暴躁。這時他又俄然想到賽兒，心中五味雜陳。

馮知府臉上的肌肉一跳，隨即說道：“存亡有命，他們要來我也管不了。來，你們也坐下喝一杯。”沈鑒發覺到知府神采有異，便問通判：“如何回事？”

遠處亭子下襬著張八仙桌，兩名官員正舉杯對飲，見了他倆便號召道：“來來，等你們呢。”

沈鑒之前親目睹過哀鴻的慘狀，現在忍無可忍，指著內裡大聲道：“二位，就在現在，你們曉得有多少百姓在捱餓受凍嗎？兩百裡開外的處所，他們正在啃樹皮、吃泥土！你們杯中的不是酒，而是父老鄉親的血，請恕沈鑒喝不下去！”說罷一抖衣袖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