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衝動的熱淚盈眶,哽嚥著謝了恩。
崇禎麵色陰霾地看著殿中諸臣,說道:“如此說來張揚本日事罪不成恕了,那便如此,張揚先免除平疫總督之職,戴罪聽勘!”
黃謹躬身道:“臣講錯了,皇上所說的纔是大仁!”
崇禎點頭道:“但說無妨。”
張揚不知以是,滿頭霧水的站到了殿中,崇禎指著他說道:“這就是兩個月前金榜落款的狀元郎,當日是多麼的俶儻。你們再看看,現在已變成了甚麼模樣?”
蒲月初十早朝,禮部尚書黃謹率先發難:“臣彈劾平疫總督張揚燃燒疫民屍首數萬,激發天怒人怨,請皇上治他殘暴之罪。【ㄨ】”
蒲月初八日,張揚焚屍後第二日,彈劾奏章便如雪片般飛向崇禎案頭,奏他不顧綱凡人倫,大焚屍身,不敬死者。崇禎留中不發。
張揚入仕尚短,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朝堂上公開彈劾本身。立時便紅了臉,站出來講道:“皇上!臣有奏辯。”
張揚現在已明白這些人不過是見他幼年對勁,聖眷優渥,是以犯了紅眼病,找了由頭來打壓他。一時氣得麵紅耳赤,手足發顫,皇上冇有發話,又不敢站出來辯奏。
姓李的老侍郎抖了一下,說道:“臣,臣曆練不敷,冇有平疫的經曆……”
崇禎哼了一聲:“李侍郎!朕看你也稱得上老成慎重,本日便為你升升官,如何?”
諸臣看了看他,隻見他蓬首垢麵,已熬得又乾又瘦,眼圈發黑,完整落空了常日辭吐安閒的氣度。
崇禎又道:“現在平疫之事剛現一絲轉機,你們就提及這般誅心之言來。朕要奉告你們,既無方寸之功績,便不要大言不慚。朕要的不是說廢話的人,朕要的是辦實事的人!”
群臣見崇禎勃然大怒,自是不敢再辯,從速俯地叩首。崇禎喝了口茶,平複了情感,又柔聲說道:“都起來罷!朕曉得你們說的是仁義之道,都是為了仁德愛民,但‘仁’這個字毫不是婦人之仁的仁。世道平,用法刻薄,懷柔文明;世道亂,則殺伐定奪,重典治之,也還是仁!毒蛇噬臂,懦夫斷腕說的就是這個理,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黃謹,你是禮部尚書,遍讀儒典破萬,你覺著朕說的這話越不越禮?”
黃謹躬身道:“臣才德陋劣,不敷以擔此大任。”
張揚聽到此處,已是五內俱焚。好不輕易平疫之事剛有了一絲轉機,竟便如此短命。正欲上前辯論,崇禎擺了擺手,嚴肅地說道:“張揚不必多說,是非自有公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