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廿一日,統統籌辦伏貼,吉時一到,天子起駕。由三十二名寺人所抬的帝輦穩穩的升起,一溜宮燈簇擁著禦輦,沿著宮牆夾道走去。前麵是三大營兵士們重革靴踏出謔謔之聲,前麵隻聽得見近侍寺人們薄底靴輕巧的步聲。
嘩的一聲,盾牌兵儘數蹲下。
世人屏住呼吸,隻見一披髮男人被五花大綁著由一群兵士押至空場。細心一看,縱橫天下的高闖王也不過是一邊幅淺顯的平凡人,固然滿身被縛,唯獨眼中卻收回凜冽之光。押送高迎詳的兵士並未退下,強按著高迎詳,迫使他跪下,然後分兩列守在他中間。
流賊橫行數年,朝廷屢派重兵剿賊,賊反倒越剿越多,驚聞高迎詳被俘,崇禎天子反倒不信賴了。直至高迎詳被押送到都城,孫傳庭籌辦獻俘闕下,崇禎才知本身冇有做夢,這統統都是真的。
外場短裝兵士手持樸刀從四周湧入場內,刹時間已和倖存的黑衣人廝殺在一起。
此時司禮官出來,清了清喉嚨,頓挫頓挫地唱道:“獻俘典禮開端,諸臣退下。”
獻俘典禮的式地點早在數天前就已肯定,數千民夫連夜在鼓樓外清出一片大空場,以黃土鋪地夯實,再搭建高台一座,作為天子下攆之所。空場一裡以內皆為兵士戒嚴,觀禮百姓不得超出一裡線。
崇禎九年乃是多事之秋,此時李自成還是闖將,而第一任闖王高迎詳正率部縱橫於豫、皖、川、陝各省。高迎祥與各路流賊會師陝西,合兵二十萬,直逼西安,連營五十裡,烽火照西京。匪情如此,就算崇禎天子再沉穩,也會惶恐失措。
轟!轟!轟!猛的又是三聲巨響,兵士站立之處又呈現了三次爆炸,殘肢斷體,兵器衣甲漫天飛舞。場外百姓頓時亂做一團,四野逃散,踩死踩傷者不計其數,一時哀聲四起。
“神機營,射擊!”又是一聲暴喝。
張磨盤混跡於浩繁保護軍士中間,更是感慨很多。何為皇家嚴肅?何為帝王氣勢?麵前這就是。
八十步,六十步,三十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子,掌管著帝國至高無上的權力,耐久居住在深宮禁城當中,能夠一睹真容,實屬三生有幸。
世人一陣動亂,彎著腰退著小碎步分開空場。
回想之前跟著混天王一夥烏合之眾,自以為眾橫天下,威風凜冽,跟本日這氣勢比起來,真是以螻蟻之力,撼巨象之軀。
一個是九五之尊,君臨天下,一個是草澤豪傑,橫刀立馬,本日就要劈麵對證。如此盛況,天然惹人入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