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春笑罷,肅容問道:“沈小子見地如何?明顯遼東全域性穩定,情勢一片大好,為何匪夷所思,非去鎮江籌劃,佈局今後?”
海天廣寬,波瀾滾滾,鷹擊長空,大海潮天。風雲湧動,礁岩弄潮,黃沙漫漫,碧水襲來。
熊廷弼一愣,他思忖周永春要勸他收斂鋒芒,勿要對遼東戰局希冀太高,不想周永春第一句倒是落在沈重那小子身上。
熊廷弼點頭說道:“此非人力可及,如果被他說中,也是無可何如。”
周永春嘲笑道:“另有一樣,傳言繼任遼東巡撫者,東林屬意袁應泰。”
熊廷弼呼吸短促,竟不能答。
熊廷弼痛苦的點頭,對周永春說道:“夏蟲不成以語冰,井蛙不成以語海,我被胸中不平所限,寧肯一拍兩散,也不肯俯就小人。沈小子做獲得,我卻牽絆太多,我做不到。”
而翠兒和小芝,一邊暗笑,一邊偷瞧著一旁苦著臉的蔣海山,還不忘學著沈重的模樣,興高采烈地吃著燒烤。
熊廷弼眉頭一揚,問道:“孟泰固然說來。”
熊廷弼落寞一笑,說道:“孟泰也怕了我的臭脾氣不成,未語先打埋伏。吾對那些冬烘小人不肯涓滴相讓,你我二人訂交莫逆,同心同德,莫非還聽不得你的順耳忠告。”
周永春似是下定了決計,對熊廷弼說道:“飛白,你我二人訂交十餘載,通力合作,兩次為朝廷清算遼東殘局。今吾歸家為母守孝,就要闊彆,也不知千裡萬裡,三年五年還可否再見。臨當久彆,有一言在喉,飛白可肯埋頭而聽?”
熊廷弼苦笑道:“三千裡指導遼東,九重內肺腑退守,孤軍定遼陽,弱旅虐建州,鐵壁退十萬,烽火自此收,那小子雖非好人,卻不是畏危出亡之人。”
周永春哈哈大笑,指著熊廷弼笑道:“你啊,難怪沈小子說你是炮仗嘴,從不肯好好說話,張嘴就獲咎人。”
周永春點頭笑道:“但是畏危出亡之人?”
熊廷弼沉默半晌,點頭說道:“他的事理雖非無風起浪,卻也有些杞人憂天,那裡就到瞭如此悲觀絕望的境地。”
周永春倒是不肯放過熊廷弼,步步緊逼道:“沈小子定邊軍南下,一分為二,一起從璦陽橫掃直下鐵山、宣州,一起沿著鞍山、海州南下金州、旅順。兩路雄師如同蝗蟲普通,無恥劫掠,將遼南百餘城的糧食、鐵料、火藥、工匠、船匠和大夫,一齊卷至大海之邊。又勾搭內官以老夫的名義,得天子首肯,發登州、威海水軍二萬,為其運送給養、武備。現在朝堂彈劾老夫的奏疏如山,遼南給我的奏報狀告無數,我雖頭疼,倒是心知沈小子苦心佈局今後,甘心為他背這個黑鍋。沈小子為了遼東大局,已經是臉都不要了,你熊飛白就不肯放棄所謂的對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