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寺人打扮的朱由校聞聽,對朱由檢笑道:“牽強附會,卻能自圓其說,粗鄙不堪,倒是至理名言。”
滾滾聲浪,殺聲震天,雄渾威武,氣動江山。肅殺之氣,淩冽無情,冰冷徹骨,懾人靈魂。鐵騎嘶鳴,鐵甲光寒,馬刀謔謔,氣勢逼人,向百五十步外澎湃澎拜,如浩浪沖天。沈重若無其事,魏忠賢一身騷氣,朱由校、朱由檢一齊變色,雙股戰戰,長矛亂抖,竟是渾身酥軟,神識恍惚。
鐵毅昂但是出,拱手高喝:“末將在!”
沈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驀地慘叫著跌倒在朱由校身邊,淒厲的喊聲如同鬼怪,震破蒼穹。
朱由檢噗嗤一笑道:“其才何其高也!其人何其陰也!你我不早就領教了麼?”
魏忠賢怒喝:“威海伯,不成。此圖乃軍國重器,兵略乃朝廷奧妙,重臣乃國體臉麵,不成輕示與眾!”
沈重笑道:“我試舉一例,三位體味一次可好?我大明一貫重文輕武,勳貴文臣視武夫為卑賤,士子百姓視將士皆粗鄙,每以勝負談茶餘,每以將帥論飯後,誰又曾為士卒而鳴不平?勝則忘死難,敗則斥全軍,餉不敷養家,甲不敷護身,兵不敷殺敵,訓不敷交戰,殘不敷撫卹。名將差遣傷殘,庸將差遣亦死傷,誰又體貼其對陣時何思,誰會在乎其廝殺時何感?如此不公,我大明縱有軍卒百萬,若冇了為天子國度,不吝一死之悍勇,又豈有強軍?”
沈重寂然道:“遼東大變,全遼儘失,朝臣爭於朝,士人貶於文,百姓罵於野,群情洶洶,群憤滾滾,實在不過替前人操心罷了,遼東又與他們有何相乾?若通觀遼東情勢,當知遼東既失。則山海關危及,則華北危及,則京師危及,則大明危矣!韃子鐵騎南下之日。便是覆頂之災之時!當體貼本身,大家奮力,與天子國度,共度此難關!”
朱由校慎重問道:“依你之見,當如何體味?”
夜幕來臨,華燈大放,一行車馬悄悄出了皇城,順著禦道南下,緩緩駛向正陽門。堂堂司禮監秉筆兼東廠寺人,當明天子腹心巨宦魏公公出城,自是一起通暢,無人敢阻。
朱由校壞笑道:“你這場麵固然都雅,隻怕他們光看熱烈,可生不出虎狼之心。”
五百騎陣列森嚴,揮刀山呼:“威武!威武!威武!”
三人無法,膽戰心驚,咬牙對峙,隻是已不自發退後一步,和沈重已不在一線之上。
沈重必定道:“恰是遼東全景!北至赫圖阿拉,南至旅順雙島,西至朝鮮鴨綠江,東至萬裡草原,當然另有遼西、山海關、京師以北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