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笑眯眯道:“步兵隨天津海軍入海,以覺華島為根底,登岸遼東,北上右屯搬東西。馬隊隨登萊海軍東渡朝鮮,扶危救困!”
葉向高點頭獎飾,諸臣撫掌歌頌,張鶴鳴熱血而呼:“壯哉沈東海!壯哉定邊軍!沈監軍。老頭子向你報歉,吾錯看你了。”
沈重拱手一禮,笑道:“不敢見教,既然張大人不恥下問,那小子就隨便說說。”
因而諸臣一齊回視天子,卻見朱由校大眼無神,真假縹緲,神遊天外,裝傻不睬,隻得恨恨而止。
徐大化惡狠狠拱手問道:“此話怎講?”
魏忠賢聞聽遼東本來不是香饃饃,當即悔怨攛掇著天子,將定邊軍撤至威海衛,使沈重趁機抽身,難怪沈重當時毫不抵擋,本來如此啊。仇恨之下便俄然插嘴道:“沈監軍少年英才,百戰名將,如果定邊軍當即赴遼,能夠救難?”
沈重抬頭一歎,黯然說道:“覆巢之下無完卵,定邊軍此前飄忽難定,故頻頻占儘先機,進退自如。如果一心力救廣寧,目標明白用兵無形,想來必為奴酋所願,將以重兵圍堵,唯有至死方休。也罷,為天子,為國度,為遼東百姓,便略儘綿力吧。”
朱由校一翻白眼,不敢見教你還隨便說說,虛假。
張鶴鳴張著大嘴,收回一聲:“啊?”
沈重笑道:“和你回嘴,華侈口水。和你賭身家性命,屆時你遁詞不履約,我亦無可何如。天子既然問我,我就隻說結論,說中了你丟臉,說不中。我丟臉,何必多言?”
沈重點頭笑道:“至於用計用毒坑了八音兩萬鐵騎,用火用水大鬨遼瀋,更是慚愧無言,不敢言功。若非火器鋒利,若非用兵飄忽,定邊軍尚不敢與韃子正麵衝鋒,王化貞如何就敢大言不慚,意欲一舉平遼,重創女真八旗?”
張鶴鳴嘲笑道:“對啊,沈東海說得頭頭是道,也不過是作壁上觀,挑人弊端,安身於後,進退自如。你既然言之洶洶,貶之無能,不知定邊軍能夠迎難而上,扶危救困啊?”
沈重垂淚對朱由校說道:“遼東大局已定,臣無迴天之力,唯有一死以報君王,就此拜彆聖明天子,臣即將去也。”
沈重冷冷瞥了魏忠賢一眼,魏忠賢想起那晚沈重斷交的警告,不由大是悔怨,隻是話已出口,便隻好低頭裝傻。
朱由校趕緊甩脫沈重的手,抽身後退回到龍椅坐下,悄悄罵道:“不要臉!害得朕白哭了一場。”
內閣、六部,朝中諸臣想著沈重之言,也是一個個心不足悸,對遼東大局不再悲觀,一時再無人敢再出聲諫言,以免擔上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