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長長的一聲“哦?”捋了長髯如有所思,旋即一笑問,“朕在想,是賞你二十板子,還是罰你去抄二十遍《金剛經》超度那枉死的冤魂。”那異乎平常玩皮的神采,那裡像一個帝王,彷彿一名慈父在戲耍頑童。
流熏一聽,這傻子的言語頗是奪目,到處點得恰是好處,她不由看一眼皇上身邊的怡貴妃,一張脂粉袒護的臉上的笑意都是對峙,怕是被景璨如此一刀刀的戳開包藏的禍心,該有多難堪。
端貴妃獵奇地問:“謝女人,莫不是你見過這枚承平通寶?”
“才臣女從恒春殿去太後孃娘宮裡存候時,路太長廊,見這位康公公帶了小寺人們抬箱篋,灑出很多承平通寶,可不恰是這‘皇天大吉’的字樣。”
“嗯,幸虧本日是有驚無險,你們各個安然,朕就臨時饒過這孽障!”皇上佯怒地望一眼景璨,景璨卻不依地詰問,“那兒臣的誇獎呢?”
起家的刹時,她雙手緊緊捏羅衫袖籠,驀地捏到一個圓圓的硬物,令她心頭一怵。
景璨拉住皇上龍袍衣袖扭個身子鬨著:“父皇,瑞兒冤枉。今兒那肩輿上麵綁的鋼刀清楚厚了幾分,多厚的冰層也被破開了。”
流熏忍俊不由,掩口暗笑,景璨嗔惱道:“你還笑,這板子也要分你一半。這纔是夫唱婦隨相濡以沫呢。”
流熏的臉頰騰然一赤,聽他喋喋不休的喊“媳婦”就恨不得掐死他的心都有。
流熏忙告罪道:“貴妃娘娘恕罪,許是臣女看錯……”
“父皇~”景璨拖長了聲音不依不饒道,嘴裡不斷恨恨地叨唸:“才兒子探聽過,那兩個淹死的小寺人是敬事房今兒纔派來母妃宮裡的,想是他們兩個急於邀功,打著母妃的燈號自作主張去怡貴妃宮裡迎表妹給母妃去存候,用冰車肩輿從冰麵渡湖,才變成大禍,死不足辜!”
怡貴妃隨口幾句話似有口偶然普通,流熏卻窺到皇上的神采一怔,似頗在心這話。
落日殘照,金光刺目,劈麵的人也愈發看不清。
隻是重生一世,她含了滿腔義憤而歸,毫不會再忍氣吞聲。麵前這對母子的放肆,已經令她忍無可忍,莫非皇上熟視無睹?莫非皇上公然要立六皇子為儲君?清楚宿世裡六皇子同儲君之位失之交臂,可現在見皇上看著六皇子那副賞識讚成的眼神,父慈子孝,那裡有分毫對六皇子心存不滿的模樣。難不成是她錯了?
流熏驚得“咦?”了一聲,又嚥了話。
“更加的荒唐,說些渾話!”端貴妃無可何如的拉過景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