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新科狀元謝子駿為八府巡按下河南山東境內賑災的聖旨頒到謝府那日,恰是世子景玨回京之日。
“莫讓雀兒驚了畫中景,”他一笑,隨便的端起她打扮台旁那半盞溫茶,不顧她禁止抬頭而儘,很有些尋味挑逗道,“這茶,味道新奇,但是叫-美人香。”
“啐,貧嘴!”流熏嗔惱道,甩開他緊緊拉住她的手。
“大蜜斯,世子爺,”窗彆傳來丹姝的聲音,挑個珠簾出去回話,“老夫人催蜜斯速速去後花圃,酒宴齊備在花圃含風水榭,就在等大蜜斯和世子爺了。”
流熏心頭一陣彭湃,慌得不知如何作答,滿心還在糾結,卻被他一把攬去懷裡,不容她掙紮,緊緊抱住她,彷彿那相互的心跳都清楚入耳。
流熏這才噗嗤一笑,嗔惱地推開她,纖長的手指掩口打個哈欠,靠在衾被上打個盹兒。
聞聽玨表兄就要回京,流熏欣喜得一夜未能閤眼,熬到雞鳴報曉,她已經倦意難支,丹姝勸她說,“蜜斯好歹睡一會兒吧。如果世子見到蜜斯雙眼似烏眼雞普通,眼眸紅似兔子,且不說心疼,也要被嚇呆傻了。”
流熏的頭深深低垂,隻悄聲問:“邊關買軍馬,可還順利?”
流熏麵前被那亮白的日光刺得一陣眩暈,一顆心俄然提去喉頭,措手不及般倉猝側頭掩麵,驚道,“人家在打扮。”
丹姝一邊探身出窗外叮嚀小丫環們備下湯水膏粉服侍蜜斯梳洗,一邊回身獵奇的問:“蜜斯,縹緲峰那所宅院年久失修,地處偏僻,蜜斯為何巴巴的破鈔這些力量銀子去修建它?幸虧老夫人寵溺蜜斯,傳聞蜜斯想去縹緲峰避暑乘涼,也不禁止,反說如果蜜斯喜好那宅子,就送與蜜斯做陪嫁。”
夢裡,似看到牡丹芍藥滿園,分花扶柳花叢裡走來一人,就那麼遠遠的立在那裡對她淺淺的笑,也不開口。
驀地間,那花樹頃刻不見,漫天陰雲密佈,暴風吼怒,她又立在了絕崖上。那縹緲峰的絕崖,無數次惡夢驚心,沈孤桐猙獰的臉頰奸笑著逼近她,陰沉森地說,“你早該想到,天下竟然有你這類蠢女人!”
“玨表兄!”流熏心頭一動,提了裙襟不顧統統就衝要去,麵前俄然衝來一人一把抱住她,急得嚷著,“熏妹,你不能,你是我沈孤桐的老婆,你莫健忘了,你是我的,你我是伉儷,你還懷了我的骨肉,我們的孩子!”
流熏突然驚醒,長喘了粗氣,四下尋望。霞影紗的羅帳在風中輕擺,敞亮的日光透過軒窗灑在寢室地磚上,統統都是那麼陽光,那麼誇姣。可恰好她一閉眼,就又回到阿誰可駭陰冷的惡夢中。她緊緊握拳,深抿了唇,那股刻骨銘心的恨意蝕骨,令她心生驚駭。玨哥哥,宿世無緣,當代莫非就能成連理?她重生一世並不是為了再續宿世的姻緣,而是為了複仇,為本身,為孩子,更加了母親,為謝府,更那些無端端屈死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