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色下，流熏也俄然心生感慨，本來那番發兵問罪不快的怒意也散了幾分。姐妹二人這十餘年的耳鬢廝磨，共度了多少光陰。彷彿宿世裡，她同旎姐姐都無此塵緣，旎姐姐就如那墜入流水的花兒隨波而去，嫁入忠孝王府慘痛平生。隻是現在，她才感慨得一紅粉知己，卻俄然發明民氣隔肚皮，公然不假的。

統統不言自明，流熏玩味的笑容核閱方春旎，方春旎透出微微的窘態，低垂了眸光淡淡一笑道：“放了他去吧。”又對流熏叮嚀一聲，“你隨我來。”

笑兒一揉頭一笑而去，丹姝急得問，“蜜斯，看他鬼鬼祟祟的，如何不詰問他？”

黃芪隔了窗稟告：“是大蜜斯身邊的丹姝女人誤拿趙王府的小廝笑兒當作了賊。”

流熏似笑非笑的“哦”了一聲，彷彿麵前起了層迷霧，本來再清楚不過的花樹樓閣殿廡都看不逼真。

莫不是大姑母曉得甚麼內幕？流熏眯起眼，不由回身深深的打量一眼丹姝，丹姝更是口無遮攔的隨口說著，“聽聞，趙王妃邇來也身子不適呢，彷彿同趙王爺活力，被趙王爺排揎了一頓，前兒還執意要回謝府來小住幾日，被老太太勸歸去了。”

但她故作不查道，“好了，去吧。甚麼東西，想也不過是個玩意，不急。”

說罷疾步向屋內去，闖出來時，隻方春旎迎了出來。

“吉利？吉利嗎？如何見了我掉頭就跑？”流熏眉頭一挑問。

那廊子下訕訕的探出一個頭，眉眼擠去一處堆砌笑意挪步湊過來奉承打躬道：“表蜜斯吉利，丹姝女人吉利！”

她低頭深思，看那一汪水中的月。此月既是天上月，又不是天上月。隻可遠觀，卻不能觸碰。同天上月普通敞亮潔白，倒是沉入寒潭當中。彷彿麵前的人，清楚近在天涯，卻越來越難以看清，彷彿遠隔著宿世此生的灰塵。

“冇看到？”流熏打量他，微淺笑笑問，“這是去那裡？”

悄悄拉曳那半懸水麵的紗裙，方春旎抬頭望月，感慨一聲低吟：“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昔昔成玦。若似月輪終潔白,不辭冰雪為卿熱。無那塵緣輕易絕。燕子仍然,軟踏簾鉤說。唱罷秋墳愁未歇，春叢認取雙棲蝶。”

內裡一團大亂，方春旎的麵色沉下，對了窗外問：“出了甚麼事兒？”

“哪，那裡？笑兒，是，是冇看到……”笑兒神采有些鎮靜，四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