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藎卿，”皇上遞個指責的眼色給謝祖恒，又用臂肘碰碰江昊天舒緩了語氣，“讓你去，你就去，反正有個打前陣的。”

太子景瓍服從。

“如何又是我？”江昊天哭笑不得，手中端起的一盞茶呆滯在半空，頗不甘心。現在他似也不分了君臣，彷彿還是昔日的舊友玩伴。

謝子駿躬身道：“孩兒出府那陣子，謹遵爹爹叮嚀，隻說去翰林院。祖父並未在府中。”

皇上又轉向沈奇，“你也隨濟民一道入宮去，好歹壯個聲色。”

流熏不覺獵奇，街頭巷尾的百姓都曉得哥哥們登上了醉華閣嗎？她們是微服出行，不該有人曉得，何況還是伴駕前行。這倒頗是令人吃力考慮……

先皇殯天時，在榻前親身將皇上拜托給兩名顧命輔國大臣，文有閣老謝廷堯，並賜金鞭一根，上打昏君，下打佞臣，百官莫不為之膽栗；武有申國公，賜寶劍一柄，立斬奸臣。

“才我見是那少年俊美的狀元郎上樓，還回眸望著我一笑呢。”妖邪的聲音頗是刺耳，世人不由循名譽去軒門。

沈奇眸光一動倉猝為本身辯白：“臣從宮裡出來時，軍機處和禦書房都未見到謝閣老。臣也是因車轎路過闤闠，聽四周百姓群情紛繁，說是新科三鼎甲聚在酒樓上吟詩作賦，披髮墨寶，盛況空前……臣是怕幾位小賢侄幼年好動，未免此舉過分招搖。臣就不由得下轎來替謝兄江兄去規勸一二。可臣這抬眼一望，竟然看到了樓窗探身向外看的牛公公，臣就知聖駕在此了……”

沈奇昔日也曾是皇上伴讀，但不過隻是一年的風景，麵對皇上不包涵麵的怒斥，現在他隻剩奉承的笑，透出幾分窘意。

俄然聽到前麵窸窸窣窣的聲音帶了暗笑，皇上猛一轉頭看到流熏兄妹幾個，正偷窺了這幾個大人物如孩童般的商討對策，獵奇中忍俊不由。

沈奇這才支吾半晌告彆退下，退下的頃刻，那眸光又在沈孤桐身上逗留了片刻，卻不動聲色的拜彆。

謝祖恒笑得點頭，唇角一歪，反笑得異乎常日的邪佞，那裡是流熏常日眼中的父親，他透出幾分滑稽地提示，“還微服私訪？初五微服出宮是去看耕牛破土，官方插秧；上月二十九聖駕微服出宮親臨通惠渠，那是聽聞南邊洪澇破堤，災情不竭，未雨綢繆。今兒可還能用甚麼名頭？”

“這但是奇了！”皇上手中泥金摺扇一合，身子向後微仰，麵色沉凝，那扇骨敲打動手中合口沉吟道，“莫非老爺子能掐會算？”那份顧忌的神情，明顯內心對這位恩師無窮畏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