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吃點心。”揚波一句話便哄得她歡暢了,便又沉默起來。
“就為這個啊。”陸欆翊幾近是笑得停不下來。“大母舅真是餓著你了嗎?避禍來的丫頭怎地投身到了這富朱紫家,仍然吃不飽?”
“我是不是又做錯了?”莊叔頤托著下巴,坐在樹屋的窗子前,喃喃道。
“阿年,我不明白,西洋的景確切不錯,但是那又如何比得上我們有幾千年的沉澱下來的精華呢?叫他們做了糟粕,丟棄在泥地裡,還要踩上幾腳才甘心。”莊叔頤提及話來,從冇有個完。
“如何?從一而終,莫非不是新式的端方,你們如何也如此想嗎?我偏就都愛了,你們能拿我如何?讀人家的書,那是進步;將本身的老祖宗的東西扔了,那就是毀滅。”莊叔頤挺起胸板,雙目鋥亮似燈塔般。
由不得她不感喟。阿孃說,扯謊會下天國。她雖不信這些個怪力亂神的東西,卻也感覺驚駭。但是她不能不扯謊。
“真是醜惡。”她討厭至極地丟下一粒碎石子,攪亂了一湖綠水。
“榴榴,想甚麼呢?”陸欆翊這一出聲,倒叫莊叔頤嚇了一跳。
“叔頤,你真是老呆板。你如果真這麼喜好這些東西,如何不呆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做你的農戶大蜜斯?上甚麼聖母瑪利亞女子黌舍!現在是民國了,你那老一套早該收起來了。”
她說話做事都開闊極了,像是六合普通,便是赤裸於世也感覺有任何難為情的。但是便是六合,腹中也是會埋冇些甚麼,與彆人無關的東西。
母親是個美人,姐姐也是美人,但是隻要她看起來竟不像一家子出來的。莫不是阿孃心善,在路邊撿回了哪家的棄嬰,才養得她吧。
可她也確不是個孩子了,過完了這一年的冬,她便是十六歲了。這個年紀在早前該是嫁人結婚。但現在是民國了,她又是富朱紫家的蜜斯,便是留到十八九歲再嫁也不是甚麼奇怪事了,還顯得親熱又保重。
但是莊叔頤半點也冇有感覺孤單。她曉得他在便好了,說不說話又有甚麼乾係呢。這倆一個是話嘮子,另一個幾近是啞巴,大略是天生的一對。
膚色暗淡冇有光彩,雙眸雖敞亮有神卻並不通俗,嘴唇豐富且色深,若冇有這女子式樣的發,看起來便是妥妥的男孩子,既不嬌媚也不嬌柔。
新式女子向來就不怕辯論,也不怕新式陳腐腐蝕。
莊叔頤心尖上的那燃燒要將她麵前的統統都燃燒了起來。
“哼。本日你瞧我不起,明日便叫你刮目相看。”莊叔頤用上了唱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