譏謔錯誤附
庫藏中物,物數足而名差互者,帳籍中謂之“色繳。”嘗有一從官,知審官西院,引見一武人,於格合遷官,其人自陳年六十,無材力,乞致仕。敘致謙遜,甚有可觀。主判攘手曰:“某年七十二,尚能拳毆數人。此轅門也,方六十歲,豈得遽自引退!”京師人謂之色繳。
梅詢為翰林學士,一日,書詔頗多,屬思甚苦,持觚循階而行。忽見一老卒,臥於日中,嗬欠甚適。梅忽歎曰:“暢哉!”徐問之曰:“汝識字乎?”曰:“不識字。”梅曰:“更歡愉也。”
吳中一士人,曾為轉運司彆試解頭,以此自大,好附托顯位。是時侍禦史李製知常州,丞相莊敏龐公知湖州。士人遊毗陵,挈其徒飲倡家,顧謂一騶卒曰:“汝往白李二,我在此飲,速遣有司持酒肴來。”李二,謂李禦史也。俄頃,郡廚以飲食至,甚為豐腆。有一蓐醫,適在其家,見其事。後至禦史之家,因語及之。李君極怪,令人捕得騶卒,乃兵馬都監所假,受士人教戒,就使庖買飲食,以紿做客耳。李乃杖騶卒,使街司押士人出城。郡僚有相善者,出與之彆,唁之曰:“匆倉猝行,當何所詣?”士人應之曰:“且往湖州依龐九耳。”聞者莫不大笑。
館閣每夜輪校官一人直宿,如有故不宿,則虛其夜,謂之“豁宿”。故事,豁宿不得過四,至第五日即須入宿。遇豁宿,例於宿曆名位下書:“腹肚不安,免宿。”故館閣宿曆,相傳謂之“害肚曆”。
昔日官為中允者極少,唯老於幕官者,累資方至。故為之者多得誌之人。近歲州縣官進用者,多除中允,遂有冷中允、熱中允。又集賢殿修撰,舊多以館閣久次者為之,近歲有自常官超授要任,未至從官者多除修撰。亦有冷撰,熱撰。時人謂“熱中允不博冷修撰”。
有一南邊禪僧到京師,衣間緋法衣。主事僧素不識南宗體式,覺得妖服,執歸有司。尹正見之,亦遊移未能斷,很久,喝出禪僧,以法衣送報慈寺泥迦葉披之。人覺得此僧未有見處,倒是知府具一隻眼。
石曼卿為集賢校理,微行倡館,為不逞者所窘,曼卿醉與之校,為街司所錄。曼卿詭怪不羈,謂主者曰:“隻乞就本廂科決,欲詰旦歸館供職。”廂帥不喻其謔,曰“此必三館吏人也。”杖而遣之。
信安、滄、景之間,多蚊虻。夏月,牛馬皆以泥塗之,不爾,多為蚊虻所斃。郊行不敢乘馬,馬為蚊虻所毒,則狂逸不成製。行人以獨輪小車,馬鞍蒙之以乘,謂之“木馬”。挽車者皆衣韋褲。冬月作略坐床,冰上拽之,謂之“淩床”。予嘗按察河朔,見挽床者相屬,問其所用,曰:“此運使淩床”、“此提刑淩床”也。聞者莫不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