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問："你既知此中奧妙，也深知當年高祖天子曾立下'欲求長生圖者，且有兵權者，必死'的遺旨，卻還義無反顧地尋覓它的下落，這又是為何？"他又沉默下來，陽光淺淺灑在他的側麵，有種陰晴不定。

想到這裡，忽有些明白過來，因而深吸口氣，道："人可長生，亦不生長生，有便是無，無便是有，活著便是死了，死了便是活著。"現場一片沉默，劉徹的神采固結在臉上，竟未當即做出反應。而霍去病朝我瞟來一眼，透出些許讚歎之意。

打動是妖怪。

"因為他們是與你一樣的人。"

我終究明白衛子夫為何要說"看不見他本身"的事理了。

走到一座宮殿門口，衛青終究停了下來，轉頭望著我，他那麼深切地望著我，眼中儘是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他說："真真，有人要見你。"我愣在那兒，半晌木木回了句：

"陛下，您用長生圖來摸索天下人的存亡觀，操縱天下人對滅亡的驚駭，來穩固您的政權，殊不知，恰是這份對滅亡的驚駭，帶來了大家間最致命的災害。您是最懂存亡的人啊，曉得，愈怕死，便愈不能長生的事理，您莫非也要自陷這存亡的圈套嗎？"劉徹不語，稠密的劍眉微微上挑，似是在思慮著甚麼。我見機補上一句："陛下，請您細細想想這此中的事理。"他輕感喟："遐想當年，老聃與六合重壽，與日月同福，朕身為天子，費經心機，卻也始終參不透這長生之術，幸而請來各方神人，製出武庫這可讓光陰倒流的神器，但此中天機卻如重重迷霧，可貴撥雲見日之時……""不瞞陛下，真真也是從將來而來，真真覺得，回到疇昔，能竄改一些東西，達到本身想要的方向，殊不知，汗青如大水湧過，自有其不成逆轉的潮流。真真不想殺人，卻無形害了很多人，真真不想愛上誰，卻仍義無反顧地愛上誰。我覺得，世上本有平行空間的存在，但究竟上，在一個空間裡，隻要一個真真，隻要一種活法，我們活在這個天下上，挑選一條路，隻要極力而為地走下去，冇有轉頭的方向。這便是真真明白的事理。"哲學是種很奇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