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塑匠另有個風俗,隻如果行軍途中碰到千年古樹,他便趁夜發掘樹下泥土,回到營中讓藤淮安找來木料,偷偷架起一口裝滿水的大鍋,然後把挖來的泥土投到鍋中,生火煮水,直到把鍋裡的水都煮乾了,鍋底隻剩下一點黏糊糊的白膏,老塑匠才仔細心細地取出來,裝到一個大葫蘆裡,可這類紅色泥膏不太好找,年積月累僅存了多數葫蘆。
忽聽那兩個賊兵收回驚呼,藤淮放心中一顫,忙展開眼躲在土牆後張望,月光下隻見地上那顆人頭鬚眉皆動,正瞋目盯視兩名賊兵,眼中流出血淚,伸開嘴狠狠咬著地上草石。
那老者奉告藤淮安,他本是個做泥塑的匠人,幾年前在避禍途中被流寇抓住,賊兵首級發明他有些技術,便留在軍中做些雜役,群賊皆呼其為“老塑匠”,他略通一些方外之術,善於驅邪避鬼,隻是順從師命,等閒不得利用,剛纔因見環境危急,便出來相救。
那懦夫的頭顱發覺到動靜,鬆開賊兵喉嚨,滿臉是血地望向斷牆,把個藤淮安嚇到手不能動腳不能抬,隻得束手待死。
藤淮放內心明白這是趕上救星了,再次跪倒叩首報答,哀告老塑匠指導活路,活命之恩,恩同再造,來世做牛做馬也要酬謝。
藤淮安躲在暗處看得觸目驚心,就見那懦夫人頭滾到麵前,圓睜二目直勾勾瞪視著本身,彷彿是在抱怨他為甚麼不脫手相救。
麻子臉賊兵說:“甚好,看這鳥男人生得恁般豪傑高大,咱還覺得這廝有甚麼了不起的本領,卻一樣被咱兄弟砍掉了腦袋,咱就再給他洗洗臉。”
懦夫信之不疑,答道:“恁地,俺全憑二位軍爺發落。”
藤淮安從冇想到天底下會有如此喪心敗德之輩,欺人之甚莫過於此,現當代道喪亂,人都變成魔了,他閉上眼不忍再往下看。
隻見那懦夫發覺本身被賊兵綁了個馬四馬倒攢蹄,也不免起了狐疑,問那二報酬何綁這麼緊?何況手腳反綁在後,半步也挪動不得,又如何去見大王?
兩個賊兵你一言我一語,一邊相互吹噓本身跟八大王最久,殺得人最多,膽量最大,一邊持續走在房屋廢墟中到處搜尋財帛,逐步走到那懦夫人頭滾落的處所。
老塑匠當即剝了麻子臉賊兵的衣服,讓藤淮安換了穿在身上,冒充為老塑匠之前收的小門徒,不測在此相見,被他拉攏入夥,倘若趕上賊兵賊將,隻要如此應對,便能夠保全性命。
那兩個賊兵見狀,先是對望了一眼,然後笑嘻嘻地接過銀子,說道:“我等奉大王軍令,要殺儘滿城男女,怎好留你一個?不過看老兄你形貌甚是不俗,可先隨我等前去拜見大王直述其情,到時候我們哥兒倆再替你求個情,定能留你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