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這又是一件讓人費解之事，衛恒剛分開鄴城不久，衛疇便將何彥和衛章二人叫去，也不知說了些甚麼，隻知二人出來時麵色慘白。

衛疇不知怎的被她哭的心軟，雖未收回成命，卻準他二人過完重陽節再走。衛華便怕萬一衛疇的身材俄然有個好歹，他二民氣生異動，子恒又遠在洛陽，豈不是大為不妙。

我看到姨母眼中，一抹憂色閃過，卻並未開口禁止，隻是低聲勸他少飲幾杯，替他擦去額上排泄的汗珠。

文若恰是荀淵的叔父荀煜的字，他夙來極得衛疇倚重，任尚書令十餘年，替衛疇措置各種軍國要事，故被人敬稱為荀令君。可說是除了郭茄外，衛疇最為看重的謀臣，亦是助衛疇安定北方中原的最大功臣。

“嗬嗬！當年喬公曾斷言孤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但是孤倒是想問上一句，設使天下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或許過不了多久，這鄴城又將是風起雲湧，再掀波瀾。

衛疇那道詔令下的甚急, 命衛恒馬上起家趕赴洛陽, 且不準帶家眷。

此次的節宴，衛疇不但邀了朝中百官齊聚，連同他們的家眷亦邀了來。我坐在衛珠身邊，遙遙朝衛疇看去，見他眼中精光猶在，可神采卻並不甚好，兩頰的肉凹下去，滿臉病容。

雖則衛疇為人狡猾多疑，又曾有過屠城這等濫殺無辜的罪過，可不得不說，若這天下少了他這個奸雄，還真不知這亂世要多久方能安定，普天下的百姓更是不知要到何時方能過上太常日子。

因而我便含笑點頭，如每日送他上朝那樣, 替他理好衣冠, 目送他出門, 心內竟冇有太多離愁彆緒, 彷彿到了傍晚, 他便會如平常那樣返來普通。

送我出去時，溫媼又殷勤地同我道：“皇後她許是剛出產完，多思多慮，老是煩勞您來解勸她。老奴也幫不上世子妃甚麼，隻能盼著您身康體健，早日為世子生下個小世子來。”

他步下幾道石階，正待去拿那槊，俄然一個校尉模樣的人奔到台下，大聲道：“啟稟大王，大事不好，世子不知從那裡集結了數萬雄師，已將鄴城四周包抄，企圖逼宮，揚言要大王儘早傳位於他。”

衛疇聽完，半閉起眼睛，不知在想甚麼，臉上神采似是有些悵惘難言。

我想要親身送他到城外, 他卻不準，同我打趣道：“我怕真到了那長亭外，行道邊，夫人忍不住落下幾滴離人淚來, 那為夫便是拚著違背父命, 也捨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