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平來同我稟報時, 已然刺探清楚了事情原委。
待入了內堂,荀淵便道:“方纔在朝堂之上,我等為中郎將之事討情,請丞相看在中郎將之前攻陷荊州、掃平江左的大功上,寬恕中郎將這一回,丞相卻餘怒未消,反說中郎將居功自大,還未當上世子,便這般張狂,無端傷人。不但叱罵我等屬臣勸諫不力,更是頒命令去,如有再敢為中郎將討情者,直接免除統統官職。”
我原是擔憂衛疇會不肯見我,才帶上了那塊魚龍佩,哪知卻並未派上用處,衛疇一聽是我求見,便準了我入內。
我心頭一沉,看來我的猜想是對的,衛疇現在最介懷的便是在他百年以後,子恒可否善待他的這些兄弟,他這般嚴懲子恒,就是要讓他明白,即便是同他並無血緣乾係的繼弟,亦是不容為他所傷。
衛疇這才長歎一聲,“汝不愧為吾兒婦也!若子恒能如阿洛這般體察吾意,這世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他於戰陣之上,到處料敵機先,怎的卻始終不知吾這老父心腸?”
就在我擔憂他該不會是睡著了時,忽聽他道:“汝且退下。”
待送走了荀淵,我換了身衣裳,拿出那塊衛疇賜給我的魚龍佩,登車往相府而去。
想了想,我又叮嚀道:“再備上一份厚禮,明日送到那何彥家中。”
“荀某見過夫人!”
本來衛恒分開後, 因表情沉悶, 先是借酒澆愁,痛飲了幾大杯,跟著便縱馬出府,想到演武場去同兵士們對打上幾場, 宣泄一番。
荀淵道:“現在情勢危矣,我等無能,還請夫人——”
擺瞭然,這是何彥叔侄用心設想於他。
尹平道:“丞相隻說了四個字,‘為兄不仁’!”
不想到了天牢門口,卻見一個青衣女子手邊挽著一個包裹跪伏於地,哭得梨花帶雨,正在苦苦要求那守門的軍士。
我雖仍有些猜疑,也隻得臨時將這樁不解丟到一旁,眼下當務之急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而是要先想體例將子恒從天牢中救出來。
我點了點頭,“我既是子恒的老婆,自當會竭儘儘力救他出來。我原就籌算過午以後,去求見父王,替子恒討情。”
略想了想,我問尹平道:“父王將子恒打入天牢,可曾給出原委?”
衛疇斜倚在榻上,頭上按著塊帕子,麵露痛苦之色,顯是頭風病又犯了。
衛恒不肯再理睬他這部下敗將, 回身欲走,不想何彥卻俄然低聲說了句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