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緊閉的雙目下,已是老淚縱橫。
他說完,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回身退了出去。
昏黃間,模糊感覺被他抱上了床,陷在一個暖和的度量裡,便甚麼也不曉得了。
衛疇神情微變,一雙虎目斜睨著我道:“爾此話當真?”
在回府的馬車上,他緊緊抱著我不放,卻又一言不發,隻是將頭深深埋在我的頸窩裡,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模糊感覺被他枕過的處所,有一層溫熱的濕意。
衛璜起先不過是喉嚨痛, 有些畏寒發熱,誰知第二天身上便起滿了紅色的小疹子, 高熱不退。
姨母亦跪倒在地,顫聲喚著衛疇的奶名道:“阿瞞,你已然殺了倉公,誤了璜兒的性命,莫非還要再一意孤行,是非不分,讓阿洛也屈死不成?”
他再是對幼弟心有妒意,為了他的父親免遭喪子之痛,還是盼著衛璜能早日病癒,但是衛疇竟如許曲解他,實是過分不公。
鄴城統統的名醫再度被衛疇召來, 齊聚一堂。他們雖能診出衛璜所得是爛喉痧, 想儘了各種體例來醫治丞相的愛子, 可不管是鍼灸也罷, 湯藥也好, 均是藥石罔效。
真正的啟事我如何能說得出口,幸而我也不必同他明言,因為他已然猜了出來。
衛疇身形一僵,緩緩側頭去看姨母,想要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方舉起一半,又寂然垂落。
衛恒止住我,“這些事自有尹平摒擋,不必夫人煩心,我返來隻是同你說幾句話就走。”
“昨夜,我隻是感覺有些冷,想同夫人抱在一處取暖罷了。夫人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
“方纔父王召我,命我今晚就到徐州大營去督練兵士,以備來年南征荊州。若無他指令,不得回鄴城。這下夫人儘可放心。”
我心有不忿,便是他父王衛疇,我都敢懟歸去,如何到了他眼裡,就這般荏弱了。我正要開口,他卻俄然將我擁到懷裡,在我額上印下一吻,再冇說一句話,回身倉促而去。
他看向我道:“如何早膳才吃了這麼一點,但是身材不舒暢嗎?采藍,還不去請醫官。”
“可惜不知是否已被焚燬,我並未見過那些倖存的葦葉上有記錄嘔血之症的治法,而璜弟所患的爛喉痧,葦葉上雖有記錄病名及症候,可惜到了最為關頭的治法處,卻被火……焚燬了。”
他不飲不食, 就連姨母和衛玟、衛珠輪番勸他,他也充耳不聞, 隻是抱著衛璜的屍身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