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聽,心頭越是沉重,幾近不敢去細想。“敢問倉公,您方纔說外子會活不過四十,但是……是真的嗎?”
我如何肯信,“若將軍當真無事,倉公醫者仁心,又豈會多此一舉?”
看著他快步拜彆的身影,我畢竟冇有張口喚他留下。
“哈哈,總算找到了!”他俄然歡笑兩聲,從那一堆葦葉裡撿出兩張來,“這但是老夫的畢生心血,夫人隻消每日照著這方劑上所寫之法,從無間斷,那便可和老夫一樣,便是到了8、九十歲,亦是皮膚光亮如玉、半點皺紋不起。”
他將我六脈一一號過,所說的和淳於先生的相差無幾。
“將軍此病,起於四年之前,當是背部受了馬踏之傷,傷及肺腑,恰好將軍又不知保重,未曾好生臥床靜養,隻略歇了兩日,便又騎馬動武,看似無事,實則內傷一向未愈。”
我正欲向倉公伸謝,衛恒已搶先開口,“多謝倉公為內人診脈,雖無大礙,還請倉公為內人開副攝生方劑,調度一二。”
倉公斜睨他一眼,“不必服藥調度。隻不過――”
他口中說道,手大將那第二張葦葉遞過來。
“夫人確是思慮過分,心脈有些弱。至於中郎將所言肉痛暈厥之症,發作無定時,偶一發之,多數非身材有疾,乃是一時情誌盪漾,血脈逆亂,纔會悸痛頭昏。”
若照宿世夢境所示,我當是在和程熙大婚前夕重生,不管是我重生前還是重生後,衛恒都早已從黑山軍的馬蹄下救了我性命,為了救我而身受內傷。
我微微一怔,不由道:“厚倉公抬愛,隻是倉公是行走天下,懸壺濟世的大醫,我不過後宅一婦人,豈敢與倉公並稱同道中人?”
我雖不知倉公為何這般給我顏麵,忙又再次向他伸謝,細問起衛恒的病情。
我卻想到他數日未愈的咳疾,正在躊躇是否出言相勸。
衛恒的書房離我所居院落並不甚遠,可聽了尹平那一番話,我的腳步不由自主的便慢了下來。
倉公一邊將他攤在案上的葦葉重又支出布袋當中,一邊道:“我對中郎將察言觀色好久,單憑望聞二診便可鑒定,他四年前確是請良醫看過,也曾服藥調度,最多調度了半年,尚未病癒,便又受了些皮肉之傷,倒也不重,原也對他舊傷影響不大。”
我見他那袋中所裝,皆是乾了的葦葉,上麵儘是墨跡,不由奇道:“倉公莫非將醫案丹方之類全都寫在這葦葉之上?”
衛恒定定看了我半晌,方纔將手伸到倉公麵前,請他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