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特,之前那些光陰,我並不與他相見,卻夜夜都會夢到那幾個畫麵。
因石城多石山,衛疇在此建了個采石場,將冒犯法律之人,除極刑者外皆流於此處,在采石場做苦役,整天勞作。
這便是衛恒繞了這麼遠的路要讓我見的人嗎?
因著夢中那句話仍在我耳中間內幾次反響,我也不知花了多久才洗漱結束,出門一瞧,才發明竟是天光大亮,已過了辰正。
我與他相對無言,冷靜用過了驛丞送來的晚餐。
他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沙啞,聽得我心中陣陣發寒,方纔夢中阿誰聲音……也是這般沙啞。
言罷,他排闥而去。那張胡床仍立在門邊,上邊放著一盆熱水,並巾帕篦梳等物。我明顯做男人打扮,可那驛丞送來的竟有很多女子梳洗時纔會用到的東西,也不知是衛恒命他[男主送的]送來的,還是他看破了我的身份,自做主張。
第二日,我們向南又行了半日,午間時分,行至石城。
因在頓時顛了一天,渾身痠痛,如散架普通,我實在冇甚麼胃口,不過喝了一小碗粥,便起家進到閣房,欲待緊閉房門,卻找不到門閂,隻得作罷。
藉著透入窗欞的淺淡月光,阿誰高大挺直的身影重又一步步退回到門邊,坐於胡床之上,再也不見動靜。
因起的遲了,我原覺得,重行出發時,衛恒會急於趕路,畢竟他又從驛館處多要了一匹馬,再不必如昨日那般愛惜腳力,動不動就停下來讓馬兒安息。
他將手中胡床翻開,安排於門邊,神采略有些古怪,“驛館中隻餘這一間房舍……”
衛恒沉默半晌,彆過甚道:“誰讓那日夫人巧舌如簧,搬出我同他昔年的那點少年交誼。這才一時心軟,放過了他。”
衛恒看出我的迷惑,“不錯,就是此人。他現在換了衣衫描述,你便認不出了嗎?”
本來……這還是一個惡夢。
“公然是伉儷一場,他程季光已再不是昔年錦衣華服的天孫公子,你竟還能認出他來!”衛恒語帶諷刺。
莫非這竟是我熟諳的人不成?
我卻仍舊滿身緊繃,僵坐於榻上,盯著胡床上那一團靜止不動的身影,一顆心怦怦亂跳。
這一夜,我隻夢到了桃源深處,百花盛開,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紅,山花爛漫,隻為我和嫂嫂,另有岩弟,隻為我們三人而盛放……
“阿洛!阿洛!”
吹熄燭火之前,他道:“好生安息一晚,明日,你便能夠見到那小我了。”
固然有些獵奇,他過鄴城而不入,到底是要帶我去見何人,我卻冇再開口問他,反正明日便會曉得,何必再同他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