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想像姑母那樣，年紀悄悄就被關在那陰暗吃人的寂寂深宮裡，不到雙十韶華便香消玉隕。

是衛恒，拍案而起，直言辯駁的那小我，竟然是衛恒！

父親曾說過，我的麵貌更像母親多些，與姑母最多不過三分類似。何故這老婢竟一口咬定我與姑母是一模一樣，莫非真是老眼昏花了不成？

我垂下視線，恨不能搬過一堵牆來擋在麵前，好將他濕濡濡的目光完整隔斷開去。

費媼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老奴初見甄朱紫的時候，她也是這般年紀，綺年玉貌，如月宮仙子普通。與您這位表妹，除了服飾服色分歧外，再無半點彆離。”

衛疇擺出這麼一副你若要、我便給的姿勢，反倒嚇得天子不敢再出聲了，就連符皇後也沉默了。

甚麼我同天子之母生得一模一樣，本來都是為了鋪墊出這句話？

“隻可惜朕生母過世的早，是以與甄氏舅家來往的少。朕本日此來，一則為司空賀壽，二來也想見見舅母及表弟表妹。”

甚麼接我進宮小住幾日，如果就此不放我出來，將我變成又一個甄朱紫呢？

我心中一沉，暗道不妙。

本日這壽宴，我本來就不大想來，想見衛恒，又怕見衛恒，還是母親看我整日悶在她房裡照顧她，硬要我來散散心。

天子目不放晴地看著我，神情似喜似悲，眼中模糊有一層水氣。

歸正這雍天子打從登上帝位起，就一向是個傀儡，先是董焯的傀儡，現在又是衛疇的傀儡，空有帝王之名，而無帝王之實，有些時候怕是比淺顯百姓還不如。

我善於京都，彼時父親在朝為官，因生性狷介廉潔，隻同二三朋友相來往，符婕之父便是此中之一。

他轉向天子道：“大雍曆代天子均以孝治國，我這外甥女兒要儘孝於母，怕是不能送她入宮了！還請陛下包涵。”

“陛下如果當真瞧不上小女姿陋貌醜，更加中意臣這外甥女，隻要叮嚀一聲，臣會立即將她送入宮中。”

那宮人這纔回過神來，叩首請罪道：“老奴失禮，還請陛下恕罪，方纔老奴麵前一亮，好似……是看到了當年的甄朱紫……”

明知這不過是我一廂甘心的癡心妄圖，可我還是忍不住會如許想。

故而，我與她雖是暮年舊識，卻並非厚交老友。她忽於此時問起我，是何企圖？

“mm無妨再想想我本日之言，等舅母身材康泰了，我再接舅母和mm去宮中小住幾日也不遲。”

天子的目光亦落在我身上，“若細論起來，甄家mm不但是皇後的故交，亦是皇後的表妹。朕的生母乃是甄太守之妹，朕當喚甄太守一聲母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