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盤中，放著一套帝王袞冕。固然龍袍被燒去了小半，壓在上頭的那頂九旒冕也有過火的陳跡，玉板帶了焦黑，但十二道墜著赤黃青白黑玉珠的旒卻曆曆可數，一目瞭然。

是天子的叮嚀。說不必過於浪費，在棣華樓設一場家宴便可。

“我曉得！”東祺道，“前麵是凡今之人，莫如兄弟！這是詩經小雅裡的篇目，女夫子叫我背過的！”

……

在這些看似麵無神采的一張張麵孔之下，到底有多少小我在恨著他，有多少小我在日夜睜大一雙眼睛，隻等著他不利的那一天？

鹿苑離皇城有四五十裡的路。雙魚次日一早坐馬車回城，中午時分便到了，和疇前一樣再次住進了秀安宮。第二天，太子妃親身攜了東祺來看望她。宮裡的娘娘們曉得她返來了，也連續打發人來瞧。雙魚收了一大堆的補品：人形的老參、白蠟的血鹿茸、有她半個小指那麼粗的青海玉樹蟲草……這回因腿腳不便利行走，還免了拜謝之禮，倒省了很多的事。

他的神采極其丟臉，出去甚麼也冇說，一下撲跪在了地上，低頭一動不動。

“稟皇爺爺，是說兄弟敬愛。”

盧嵩解纜入京之事，她起先並不曉得。倘若曉得的話，必然會去信禁止的。這會兒每天翹首等候的時候，內心也隻盼著他路上能順利，平安然安地達到纔好。

一個寺人躬身入內，手高過頂地捧著隻漆盤，跪在了地上。

天子正在翻著奏摺，見狀道：“如何了？不是說火撲住了嗎？你這是甚麼意義？”

剛纔的阿誰不測彷彿是個征象。他的內心漸漸地生出了一種不祥之感。

一向侍立在天子身後的徐令也聽到了這動靜，轉過甚時，瞥見遠處竟冒出成團的煙霧，如同起了火一樣，神采微變，倉猝快步走了出去，劈麵撞到一個管事寺人出去，撲在了地上道：“皇上，東宮走水！奴婢們已經在撲火。驚駭了聖駕，故來稟報，請皇上恕罪！”

天子雙目死死盯著漆盤裡的那套袞冕，半晌冇有說話，俄然“啪”的一聲，竟將手中那支玉管硃筆從中硬生生地折成了兩截。

……

每年的先帝祭奠，都是一場昌大大禮。禮部遵循規製，一個月前就開端籌辦了。但本年環境有些特彆，先是日蝕，接著處所便接連不竭的地動，民氣不定，朝廷又忙於賑災籌款，焦頭爛額了這麼久，直到比來這幾天，禦前纔算清心了些，是以白日祭奠大禮雖和往年一樣昌大，但宮中賜宴卻少了很多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