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百大聲應是,透過門縫眼尖瞥見自家公子哥中間立著一抹天青色,娉娉婷婷的身影。
“大女人裡手!”長春老道咧著一張臘腸嘴阿諛。
長春老道摸爬滾打數十載,看得一眼好風向,懸著左胳膊從速跪爬到檀生,涕泗橫流,“小老兒剛纔遭豬油蒙了心,出言不遜!該死!該死!隻求大女人還念著小老兒的用處,饒了小老兒一命罷!”
南昌府馳名的紈絝,他都曉得。
房裡是個女人!
哎喲,好難堪呢...
這動手狠辣的紈絝,他還是第一回見。
檀生向後一退,輕聲問,“另有呢?”
檀生抬步作勢欲離。
“啊!啊!”
許儀之的語氣中捎帶有他未曾發覺的顧恤。
許儀之眼神一斜,許百瞬時收起裂開的嘴角“蹬蹬蹬”跑下樓。
二人以詭異且安靜的姿勢相互對視。
“另有...另有每年蒲月二十三,夫人都會叫我拿硃砂畫符印在小人身上,再把那小人偶拿到十字路口給燒了!是夫人問我如何做法能叫死人翻不起浪的!這些損陰德的事情都是夫人讓我做的!明天也是夫人讓我去指認女人你身藏不祥的!我…小老兒通道逢道,求大女人看在都是同道中人的份上饒了我一條賤命吧!”長春道長全數吐出,“另有另有!崔僉事家的老太太恨她兒媳生不齣兒子,讓我合不對八字!張參事家的大奶奶做了個她家妾室的小人,每天紮三次!連…連佈政使大人家的夫人也讓小的做過法事,是送冇法出世的嬰靈進八道轉循環的!足足八條嬰靈,可見佈政使夫人其心之狠!”
長春老道當下撲上前去,伏跪在檀生腳邊,大聲嚎哭,“我說!我說!做的是凶!是凶!先壓牆頭,再壓屋簷,今次壓井蓋下!是喪事是喪事!”
長春道長一口氣說了數十件江西宦海內宅的奧妙。
“信!信!信!”長春道長誠惶誠恐收回目光。
檀生沉著地昂首看許儀之,許儀之沉著地低頭看檀生。
一張冷酷臉,和趙家那小賤人他媽的的確如出一轍!
長春老道吊著左胳膊,神采慘白直冒虛汗,痛得他醉意全消,趕快低頭看褲襠,還好還好!小兄弟尚在!長春道長心往下落,忍痛昂首,見一靛藍杭綢長衫加身,綠水玉玨懸腰,膚白眉長的貴公子麵無神采地站在他麵前。
“夫報酬甚麼要做這些法事?”檀生抿唇輕道。
媽的!
許儀之雙手抱胸,站在檀生身邊,看長春老道眼神飄忽不定,語氣往下一沉,“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睛給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