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恨意的一眼，像是再也不能忍耐她的存在了。

“你憑甚麼？”他說。這四個字落在散碎的雨中，倒是非常清楚。

嗬，你憑甚麼……

“阿染。”

殷染抿了抿唇，“我本就住在這宮裡。”

殷染冇有說話，眼中卻滿是諷刺，清清楚楚。

殷染咬了咬唇，回身往崇仁坊中走去。

一聲沉悶的響，是殷染低下身來，抓起他的頭髮往水泊裡摔去。殷衡猛力甩開她，腦門卻磕在地上的尖石，雨水刹時將鮮血從殷衡的頭髮裡沖刷下來，汙了滿臉。殷衡伸手一摸，嚇得幾近要尖叫：“你――你打我？！”

她不得不往前走了兩步，低頭道：“這一回，多謝你了……阿兄。”

殷染耳入耳見的，眼中瞥見的，倒是那延康坊的宅子裡，那些冷酷的人，冷酷的諷刺聲，冷酷的目光。他們看她的時候，看的不是人，而是一件東西，一件多出來的東西，她不該在這裡，他們說，她是平康裡的娼-妓的種，她古怪卑鄙莫名其妙，她想必是很浪的，卻偏要端出一副大師孃子的架子來……

殷衡拄著兩根柺杖，一身堂堂皇皇的袍服已經被風雨吹打得看不出本來色彩，隻泛著淋漓的黑，貼在他那瘦得驚人的骨殖上，而他那骨殖，又似全都附在那兩根薄弱的木頭長杖上。他的眼睛卻在發著光，野獸一樣的光，毫不避諱地打直了盯在她身上。

鮮血。大雨。……母親。

劉垂文還等在十六宅吧？她麵無神采地走過掖庭宮西門時，心中想著。或許明日……還是去延康坊看看？

但是他卻冇有操縱這一點，他卻比她先發怒。

殷衡一下子鬆開了她往側旁倒下，她立即翻身起來，用膝彎扣住了殷衡上身，一手拿著陶瓦片把他當一塊死物似地砸。

素書死的時候，也是如許的大雨吧？

清楚還是一樣的掖庭宮，還是一樣的宮牆下的路，可到底有些甚麼不一樣了呢？朝不保夕的豪情，冇法言說的傷害，咬牙忍下的痛苦……這就是她和段五，摸爬滾打到本日，所獲得的統統吧。

你憑甚麼？

母親走之前，朝她望了一眼。

像是被最後兩字的稱呼所刺中，鐘北裡的眼神幻了一幻，終究歸於空寂。他點了點頭，“我在內裡等你。”

她丟了石頭，扔開了殷衡，整小我坐進了雨水裡，任憑本身往那酷寒、孤單、無邊無邊的深淵裡沉落下去。

五郎……你究竟在那裡呢，五郎？

“那又如何？”

五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