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是一片幽謐的深藍，嵌著閃動的繁星。夏風拂過林杪，飄來淡淡的紫蘭花香。

殷染便垂垂不笑了。

“——哎彆！”段雲琮卻著倉猝慌地喊住了她，“我是躲起來的，你可彆傳，彆傳！”

懷中的孩子拍動手大笑：“星星！星星！”

小七喜好聽她講故事。

“你這小孩兒，哭甚麼哭？”段雲琮瞪著眼睛。

鵲兒神采稍平，“娘子說那裡話來。這三宮裡誰不曉得太皇太後是最心善的人，興慶宮是最好待的地兒。”

“賢人平白無端讓我過來服侍七殿下，”殷染頓了頓，“你不但不給我神采看，還到處幫襯我，我很感激。”

“哎哎哎痛……”段雲琮被賢人揪著耳朵丟到了積慶殿門口，明白日地，興慶宮的婢仆何嘗見過這等奇景，都窸窸窣窣地發笑。段臻對這個大兒子也實在不知說甚麼好，正冇好氣處，昂首見到殷染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心機便全都梗在了喉嚨裡。

小七毛茸茸的小腦袋靠著她的胸膛，學她，冒死仰脖子望那夏夜的天空。忽而有流螢自那紫蘭花叢中飛出，亮熒熒地在黑暗裡撲朔飛舞，清光亮滅，如同一條連綿到夢境中去的粼粼河道。她微微一怔，身邊的鵲兒已悄悄喚了起來：“流螢！”

“啪啪啪！”小七聽得雙眼放光，雙手奮力地拍起掌來。

他的心竟似俄然被狠狠地一抓，一刹時又癢又燥的感受逼得他倉促轉過了頭去。

夕殿下珠簾，流螢飛複息。長夜縫羅衣，思君此何極。

殷染一怔，“躲起來？”

賢人走後，夜幕落下，殷染抱著小七坐在積慶殿後院的台階上乘涼，鵲兒在一旁打著扇子。

太皇太後不說話了，半盲的眼睛仍舊朝丹陛下那人瞟疇昔，帶著一種老年人特有的鋒利。那人卻俄然開了口，聲音疏朗，略有些不規矩的生硬：“末將出世平康裡，是以名喚北裡。”1

“哎，小七，彆跑呀！”

縱是狐狸，做人太久，也回不去。

俄然聞得一陣哭聲，倒是段雲璧跌在了花叢裡，兩人俱是一驚，倉促忙忙趕疇昔，卻驚詫瞥見一大一小兩小我麵劈麵趴在地上，撅著屁股對話。

她接過期，長舒一口氣，道：“你總算不送活物了。”

“夕殿下珠簾，流螢飛複息。”鵲兒的聲音很輕，輕得被風一吹就散了，“興慶宮的夜火蟲比旁處都要多，我記得陳留王殿下小時候，就愛來這邊抓夜火蟲，放入罐子裡封住，說是能夠做燈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