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過是個孩子……就算他是個傻子和傀儡，就算他被人操縱著禍害天下，那……也不是他的錯吧？

他被圈禁在此足足七個月了，七個月，他冇有見到過一個內朝外朝的人，七個月，他隻能對著許賢妃和那一群高仲甫的部下。他聽聞五郎曾經試圖硬闖承香殿，都不得不掛了一身的傷铩羽而歸。那明天早晨，究竟是如何回事？

到了承香殿外，她卻先找了一處僻靜角落躲了起來。

“將他給我。”他的聲音清冷，不容回絕。

衣袖微抬，雪亮的寒芒露了出來。殷染先是攀上了床，壓抑住小孩的身軀，然後——

她曾經怨怪他生長得太慢、天真老練，也曾經痛苦他生長得太快、果斷狠辣，可當她聽聞他中了錢守靜的埋伏，身上劃了兩刀，加上腿傷複發，乃至於連一句話都傳不過來……她感覺那些都不再首要了。

或許是他的腦筋已經不善於機謀，或許是他的雙手風俗了被人把持，在這一刻，他乃至冇有聽懂女人在說些甚麼。

夜色沉沉如水，混亂的聲響交叉成一個惡夢般的夜晚。聞聲小天子不見了的一刹時，許臨漪想的竟然是：他會不會將這樁事情也怪在我的頭上？

阿家來了，他終究能活在本身的夢裡了！

她不在乎他是如何地活著，也不在乎本身可否陪他一同活著。

他在說：“不要過來。好姐姐，我若死了，你不要過來。”

（一）

殷染猝然一個激靈，抗聲道：“我冇有！”

冰冷的鋒刃俄然橫上她的頸項，好像一條冰冷的蛇！

***

我不殺你。

她說過的，她要為他籌辦好這座長安城。

每一景每一物，現在都如張牙舞爪的索命妖魔。她的腳步愈來愈急，彷彿驚駭看到甚麼，又彷彿驚駭本身再也看不到了。

我隻是——我隻是不想落空我的五郎啊！

許是因為有一片廣袤的太液池，大明宮的深夜，實在是有些酷寒。

“我冇有！”殷染幾近要猖獗，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懷裡的孩子隨而一顛，卻仍舊冇有半點反應。

掌控？她天然冇有掌控。但是這世上好賭的人，哪一個鄙人注時是有掌控的？段五去陝州時有掌控嗎？高仲甫扶立小天子時有掌控嗎？淮陽王娶殷畫時有掌控嗎？

以是她的少年，那麼死皮賴臉，實在倒是故作固執。

不——或者還是應當怪這詭譎深宮，怪這險惡世道，如不是它，我又如何會變成這個模樣？

殷染立即防備地掃了她一眼，將懷中的孩子護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