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上坐著一個少女,烏髮如瀑,墨玉流光,但見她烏黑的雙眸含笑,笑意蕭灑飛揚。畫紙上有一石一女,彆無他物,可一眼望去,卻模糊感覺月色撩人,畫中人如籠輕紗。
原想作畫不過是件輕易事。誰知這位禦前畫官不提筆不作色,也並未要求舒儀端坐麵前,如此過了兩三日。淩晨舒儀帶著丫環到院中漫步,一回身,看到崔畫官在不遠處。中午用完膳,舒儀前去麟德殿,一轉頭,崔畫官就站在廊下,待日落迴歸雲閣,舒儀不消轉頭,身邊的文綺就提示道:“蜜斯,崔畫官在前麵。”
崔畫官笑著點頭:“畫已快完成,隻差最後一筆。”
昆州一眾官員站在兩側,人數雖多,卻冇有人出聲,偌大的殿前寂靜無聲。
尉戈彷彿冇聽到,目中無悲喜,神采有些迷離:“為明天,我籌辦了這麼多日子,可臨到頭來,卻有些躊躇了……舒儀,你奉告我,這一步,我該跨嗎?”
隻要手捧錦盒的趙寶和禮官清楚地聽到了,那句是:
八月十三,天高氣爽,萬裡無雲,一副清光澄淨的美好景色。
舒儀看著他的背影,立在紅葉下竟顯得有些孤寂,淺淺一笑道:“侯爺早就已經跨出去了,冇有轉頭路了!”
聽到禮官一聲高喊,尉戈徐步踏上高台,玉階共二十七階,他走地極慢,卻也極穩。待踏上最後一階,他已立於世人之上。冷靜地數到最後,他微怔,隨即暴露笑――這像是他的人生,二十七歲進爵為王。
舒儀看了半晌,笑道:“這是我?如何有些陌生?”
尉戈抬首望天,並冇有看台階下的眾官,禮官悄聲提示,他恍若未聞,在世人驚奇的目光中。新的昆州王伸臂對天空長拜,朗聲說了一句甚麼。一陣風帶走了他的話語,玉階下的眾官冇有聽清。
“麟德殿,”尉戈毫不躊躇地答覆,“那邊讓人生出無窮的勇氣和信心。”
她緩緩道:“生出無窮勇氣和信心的,不是麟德殿,是王爺您本身。”
王府鄰近大典,更加熱烈起來。舒儀的院子離主殿有段間隔,每日也能聽到熙攘人聲不斷。寧遠侯那邊忙地昏入夜日,她這邊才臨時放下三皇子的婚事,又添了另一樁苦衷――啟事起於都城來的崔畫官。
舒儀烏黑的眸望著他,盈然含笑:“難怪感覺這麼耳熟,本來這句話我也曾聽過。”
舒儀順著他的手去看,風勢大起,捲起他的袖袍,一掩之下,幾片紅葉飄然寥落,落在地上彷彿火星點點。便問道:“現在侯爺眼中,王府那邊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