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戈立於高台之前,頭戴青狐朝冠,身著紫蟒錦袍,腰帶上飾以貓睛石,一身繁華的裝束襯地他端倪磊落清楚,俊朗不凡。
她恍忽間感覺麵前有著另一個本身。
舒儀跟著他緩緩走出南殿。沿著碎石甬道向東徐行,院東有幾株楓樹,恰是金風颯颯的季候,紅葉如火,幾欲要將暮色初臨的半壁天空燃燒起來。正有兩個宮人在樹下掃葉,想是明日王府大典,眉眼都帶著笑。
崔畫官得了讚美,眼睛笑地幾近隻剩下一條縫,連連點頭。獻給皇家的畫,多給人看終是不當,他緩緩收起畫,便告彆退回後堂。
舒儀忍著不作聲,崔畫官就日日呈現在二十步遠的處所,既不出聲,也不分開。又過了兩日,舒儀又瞥見崔畫官站在樹下,終忍不住先開口:“崔大人但是要為我作畫?”
尉戈抬首望天,並冇有看台階下的眾官,禮官悄聲提示,他恍若未聞,在世人驚奇的目光中。新的昆州王伸臂對天空長拜,朗聲說了一句甚麼。一陣風帶走了他的話語,玉階下的眾官冇有聽清。
舒儀看了半晌,笑道:“這是我?如何有些陌生?”
王府鄰近大典,更加熱烈起來。舒儀的院子離主殿有段間隔,每日也能聽到熙攘人聲不斷。寧遠侯那邊忙地昏入夜日,她這邊才臨時放下三皇子的婚事,又添了另一樁苦衷――啟事起於都城來的崔畫官。
舒儀回他:“明天要叫您王爺了。”
長談後寧遠侯說的那句話很輕,喃喃自語似的,舒儀卻聽地很清楚,心頭一沉,幾日來麵上仍然帶著淺笑,內心卻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曉得,宮裡的女人一旦下定了決計要做甚麼時,行動力常常非常驚人。她悄悄猜想寧妃對這事到底有多固執,會不會將她的將來一把扯到三皇子身邊。
他想起小時候剛進王府才七歲,當時就賣力掃這個院子的落葉,滿眼的殷紅,看了就讓人生厭,可瞧地久了也生出了豪情,自感出身悲慘,如這落葉有何彆離……今時本日再遊故地,映入眼底的紅,卻彷彿就要把貳內心深處燒起來了,滾燙滾燙,難以按捺,他在袖下緊握成拳,回過身,看到舒儀站在兩步遠,神采寂然。
舒儀順著他的手去看,風勢大起,捲起他的袖袍,一掩之下,幾片紅葉飄然寥落,落在地上彷彿火星點點。便問道:“現在侯爺眼中,王府那邊最美?”
八月十三,天高氣爽,萬裡無雲,一副清光澄淨的美好景色。
聽到禮官一聲高喊,尉戈徐步踏上高台,玉階共二十七階,他走地極慢,卻也極穩。待踏上最後一階,他已立於世人之上。冷靜地數到最後,他微怔,隨即暴露笑――這像是他的人生,二十七歲進爵為王。